(' 第176章 封爵之议
丹初无意拆阅这些弹劾自己的信,说道:“大明国力百倍于清虏,却屡为清虏所败,实误于党争,臣僚弹劾不休。吾志在补天,行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招人猜忌在所难免。这些浮言乱语,不看也罢。”
放在以前,瞿式耜肯定要骂他狂妄。但赤军羽翼已成,岑丹初今非昔比,不可再等闲视之矣。
“这些弹劾你的奏疏,说得也不无道理。你是朝廷命官,所练兵马即为明军,如何叫得赤军?马进忠、李赤心、赵印选久经战阵,所部忠开营、忠贞营、御滇营也只是称为营,还都出于御赐。你一介晚辈,如何称得了军?
“你实施着佃纳粮,凌虐缙绅富户,受人攻击最多。攻杀徐彪,与庆国公攻讦不休。泗城知府胡执恭封有伯爵,你派兵驱逐,叫人作何感想……”
瞿式耜的语气不算严厉,丹初耐心听他说完,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朝廷没有威望,就算有人弹劾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瞿式耜是他的岳父、老师,还要倚仗他抗击清军,心里还是偏向他的。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我军编制混乱,各镇杂乱不一。如忠贞营,一营两三千人,足有数十营。以忠贞营统称数十营兵马,分辨困难,指挥麻烦,诸多不便。若以某军统称数十营兵马,则可称为某军某营,旗号清楚,号令更加方便。
“至于说着佃纳粮凌虐缙绅富户,学生实在不敢苟同。中湘王在世时,为筹措粮饷,行告诘之法,倘若富户不愿纳粮,即冠以通虏之名,毁其家产,输作粮饷。着佃纳粮顾全缙绅富户,杜绝赋税积弊,实为筹饷之利术、救时之良策。
“徐彪名为总兵,实为匪寇,背刺恩主,与陈邦傅攻伐已久。彼据有南宁、太平之地,却不思报国,只图肥己。胡执恭据有泗城,地势重要,却凌虐百姓,激反土司。”
丹初停顿一下,见瞿式耜并无怪罪之意,便说道:“吾攻杀徐彪,驱逐胡执恭,正是替天行道。否则,使彼二人继续据有南宁、泗城,使督师檄令二人增援全州,二人会出一兵一卒乎?”
“不然,”瞿式耜反驳道:“徐彪、胡执恭固然作恶多端,若要加以惩罚,也要出自朝廷令旨。你不经请示朝廷,就擅作主张,成何体统?朝廷颜面何在?
“你自行其是,别人也有样学样。眼下,就连鲁可藻都擅自署名‘两广总督’。他是我的门人,我却不能袒护他,已经上书弹劾。可你是我的女婿,成绩斐然,我若弹劾你,于心不忍,若不弹劾你,别人又要说我亲疏有别。”
鲁可藻由广西巡按超擢为广西巡抚,出于瞿式耜的保荐。他见杜永和自封为“两广总督”,亦不甘示弱,自署两广总督。可杜永和是东勋大将,手上有兵,鲁可藻一介文臣,来凑什么热闹?纯粹是自取其辱罢了。
丹初据理力争:“‘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朝廷没有威望,偏安一隅,对勋镇百般迁就。徐彪、胡执恭为害一方,朝廷知之久矣,根本就无心惩治。
“且不说徐彪、胡执恭,庆国公‘居守广西’,全州之安危与他关系最大,最该出兵全州的也是他。可浔州那边至今没有动静,不必说,庆国公必不肯派兵出战。万一清军打进广西,庆国公必是第一个投降。”
瞿式耜苦笑一下,为丹初的能言善辩所折服。眼前这个女婿,令他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文韬武略,麾下赤军渐渐壮大,足与清军一战。忧的是,他标新立异,天马行空,视祖制如粪土,必将在朝廷树敌。
“你说得不错,庆国公居心叵测,着实可虑。浔州、柳州皆为庆国公所有,你的汛地被分隔开来,彼此呼应不灵。将来,你作何打算?”
瞿式耜最大的政敌就是陈邦傅,两人争斗已久。岑丹初打击陈邦傅,瞿式耜乐得落井下石。
只是,瞿式耜不赞成“武斗”,希望通过朝廷谕令的方式,通过“合法”的程序,逼迫陈邦傅接受督师的节制。
这显然是痴人说梦。永历帝并无此种权威,陈邦傅也不会轻易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