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未眠觉得自己在别人家睡到这么晚很不好意思。 她说，女孩子是玉做的，得养着，得供着。 外婆又说说厨房里备了锡兰奶茶，让她拿出来太阳底下吃早饭。 顾南译朝她抬抬下巴：“先吃饭，吃完来帮忙也不迟。” 外婆埋怨顾南译让女孩子劳动。 外婆抡回团扇，在那儿赶着柳絮，眼神还没从他身上挪走，头到脚打量他一番：“也不知道人这么漂亮一姑娘看上你什么了。” 外婆又抡起团扇赶他：“干活去。” …… 老阿姨帮她把早饭都端到树下，桑未眠有些受宠若惊，坐在阳光底下吃的战战兢兢的。 桑未眠说到：“我马上来帮忙。” 他的确是好了，掸掸手过来。 桑未眠点点头：“我不是很饿。” “这么好喝的东西不给我喝，真是个偏心的老太太。” 顾南译半个身子坐在她那张长桌上，见她那样，原先抱着的手伸出来，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脸：“逗你玩的，真跟你抢啊？” “三哥，你制茶嘛？” 外婆把这份祖业就给他，一是给他傍身，二是为了磨他的性子。 只是那茶叶从采摘青叶到烘焙成成形，中间还有些七七八八的程序，恼人的很，他吃过这种枯坐一夜的苦，没觉得那是什么有趣的事，就没和她提。 桑未眠点点头。 “那太好了。”他伸伸懒腰，“可终于有人能陪我熬夜了。” 那晚外婆离开后，顾南译就用那新鲜的笋干给她烧了份粉丝面。 他人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吃吧，吃饱点啊桑未眠。” 但那个时候的她接受是大于反抗的。 高山上孤灯悬挂。 摊阴铺盖摊得满地都是。 揉捻好的茶叶放在篾垫上发酵，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原先人们在电火缺乏的年代里主要靠的是阳光，现在多用机器模拟这样的场景。 抛去白日里的采摘时间，夜间是最好的茶叶发酵和干燥的时候。 顾南译虽然不用直接负责真的上手，但得陪着那些个师父熬着夜，盯着品质，否则一个打盹，费了一锅好东西，那就是糟蹋天物了。 桑未眠才知道，原来她不见他的那些个夜里，他有大多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 她没法想象在赛场上百里加速都要争第一的顾南译会有等着一壶茶从无到有诞生的耐性。 也有自己的内里。 他最后还是没舍得让她跟着熬夜，把她安置在后面的休息室里。 整个空气里，都充满那种让人安心的清香。 只是尤其喜欢这一年的春天。 桑未眠觉得自己最近想起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