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尘久未教学,光是这一套寒冰剑阵,就足以让质子们学上一年半载。风翎羽持剑,在这阵中来回十几次,直打到月上中天,精疲力尽,才被卿如尘抱回寝殿。质子们纷纷以留影石录下剑阵各式的变化,满意散去。师徒二人一回到寝殿,卿如尘立即将风翎羽放在床上,双指并拢抵在她肩头,勒令道:“屏息静气,笃守本心,吸纳灵力。”风翎羽立即抬手捏诀,引灵入体,滋润自己干涸识海灵池。待到灵力运行三周天,灵池积累了小半灵液,她才缓缓睁开眼,抬眸朝卿如尘看去。卿如尘站在床边,笑眯眯地望着她:“如何了?灵力可是恢复过来了?”“嗯。”风翎羽点点头,言道,“恢复了一成。”“一成……看来这大半年,你的长生诀很有进步。”卿如尘赞赏地点点头,从纳戒中掏出一杆银白色令旗,递到风翎羽面前:“这便是我今日教你的剑阵,名为“九泉之下”,依照你今日的修炼速度,再过三月就能彻底掌控。”“乾林秘境还有大半年就要开启,秘境之中恐有修士大能分身混入。师父没有时间再多教你一些本事,你且收下这套剑阵,融会贯通之后,也能多几分自保能力。”风翎羽垂眸,望着她托在手中的令旗,微微蹙眉。冰蓝色的令旗在卿如尘的掌中,喷薄着幽深寒气。寒气凝结成雪,施施然飘落,一沾到卿如尘的肌肤,瞬间融化。更衬得她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风翎羽看着她的手,心里不知为何堵得慌。她揪紧手边的床单,仰头望着卿如尘,鼓起勇气开口:“师父……师父的意思是,今日过后,就不再教我修行了吗?”哪怕她手握大权,经过诸多历练,看起来有所成长,与少年时那个爱撒娇的少女截然不同。可今日卿如尘陪她疯玩了一天,又将她变回了从前的少女。她的不安如此清晰,她的害怕那么鲜明。就宛若一只担忧自己被主人抛弃的幼兽,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对方,将自己伤口,需求,全然暴露到对方眼底。卿如尘垂眸,视线落在她粉嫩的唇上,不合时宜的暴虐心骤然升起。那些秽乱的,罪恶的记忆翻涌而上,催得她蠢蠢欲动,几乎要忍不住伸手捏住风翎羽的下颚,将她拽到身前,俯身含住她的唇,放肆蹂躏。她总这样,这一年多来,每每看到风翎羽,总会升起这样不堪的欲望。正是如此,她才要回避风翎羽,不敢面对她。因为她知道,一靠近风翎羽,就是在靠近自己的欲望。她不想向自己的欲望臣服,更不想臣服于风翎羽。卿如尘将自己肮脏的思绪强压下去,最后忍不住抬手,落在风翎羽的发顶,装成一个好师长,与她轻声细语道:“师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师父明日就要闭关,正式吞噬魅魔。这一闭关,就是五十年……”风翎羽猝然抬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卿如尘,一双眼红得吓人。她拽着卿如尘的衣摆,满眼都是无措:“师父……”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卿如尘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放软了声音:“四使筹备已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准备好,所以才迟迟不与你说。”五十年,说是漫长,可与卿如尘这样的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若是她此次闭关能成功融合魅魔,出关之后说不定能立地羽化成仙。若是不能……怕是要落得一个身陨道消的下场。思及此,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卿如尘,也多了几分愁绪。她本是无牵无挂之人,只是为修一颗人心,将风翎羽留在自己身旁。就这么养着养着,年复一年,也养出了些许情份。更不要说自欲念后,这小女就由她的徒弟,成了她不可言的妻。要说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也就只有怀中这少女了。卿如尘敛了眸,长袖一揽将风翎羽抱入怀中,揉了揉她的头,温声开口:“我闭关之后,除了花使夜玫瑰外,其余四使会在阵外护法,为我守候五十年。”“届时魔宫就交由你主理。花使可信,内务可问花使。左右护法颇有二心,但只要不涉及你自身利益,其余诸事还是可以信他们的。”“剩余的七十二宫主,三百六十洞主,你尽可一一处置……”她宛若交代后事一般,耐着性子,一点点将宫中事务讲明,掰碎了喂给风翎羽。风翎羽将脸埋在她怀中,越听心越凉,越听越难过,眼角沁出了泪,洇湿了卿如尘的衣襟。她抽泣着应承道:“嗯……”听到她哭声,卿如尘再也忍不住,两手捧住她的脸,将她从怀里抱出来,叹了口气:“唉……”卿如尘这般说着,捧着她的粉嫩的脸,用大拇指去擦她满是泪痕的眼角,神色忧愁:“师父只是闭关,又不是不见了,怎么哭成这样啊。”她不说还好,一开口风翎羽闭上眼,泪珠就顺着她的双颊滚滚而落。卿如尘连忙哄:“哦哦哦……好好好……师父不说了,师父不说了……”她手忙脚乱地替风翎羽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越擦越多。“你简直是水做的!”卿如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大手一揽,将她抱坐在膝上,如同儿时那般揽着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只是卿如尘着实不会哄人,哄来哄去,都是“你不要哭了”,又或者是“师父带你下山玩会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开始胡说八道“唉,好了好了,师父不闭关了!”她说得那么决然,好似真的不闭关了。风翎羽自己哭着哭着,将脑子里悲伤的水哭出来,人也就清醒了。听到卿如尘这般说,吸了吸鼻子,扯着她的袖子小小声开口:“要闭关的。”卿如尘一听她不哭了,简直谢天谢地。她长舒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风翎羽的头,垂眸望着她眼神很怜爱:“只要你不哭,其实闭不闭关师父都无所谓的。”风翎羽知道,她只当自己是孩子那般哄,眼底还是有了喜意:“师父说的话当真?”“当真。”卿如尘颔首,神色温柔又坚定,“我从不骗人,一言九鼎驷马难追。”风翎羽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信师父。”说罢,她又垂下眼,不好意思道:“方才,是徒儿任性了。”“没事。”卿如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安抚,“你还小,又是师父唯一的弟子,在师父面前怎么任性都是可以的。”魔教上下均畏惧卿如尘那可怖的修为,也就只有从小跟在她身旁长大的风翎羽敢说,她师父卿如尘是天底下最最温柔之人。她被自己师父哄得一片甜蜜,可又在这甜蜜之中,感受到了一阵分离的苦涩。风翎羽抬眸,抿唇望向卿如尘,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师父这次闭关之后,再出关是不是就快飞升了?”卿如尘不敢给一个确定的回答:“兴许。”风翎羽当即垂下眼眸,露出落寞之色:“果然……”她开始觉得很难过,轻声低喃了一声:“十四年……好短的时光……”早知那么短暂,这大半年无论如何都要挤进来陪伴师父的。卿如尘很体谅她的情绪,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羽儿,人有重逢,也有离别。不管早晚,终究会到来。”“不管是你羽翼丰满离开师父,还是师父离你而去。”她说得残忍,却也是最豁达的道理。卿如尘握紧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重要的是相会的日子。只要你我在一起时,曾好好珍惜彼此。他日山高水远,天高海阔,无论遇到什么劫难,与暗无天日的时光,都能依靠旧日的欢欣度过。”她的双眸漆黑,好似深潭,吸引着风翎羽痴痴地往里看。卿如尘见她失神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握着风翎羽的手,来到唇边,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我闭关的时间,是明日亥时。如今还有十一个时辰,你想我陪你做什么,尽管提。”风翎羽失神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从卿如尘怀中坐了起来:“我的确有一事想与师父做。”卿如尘不解,只见风翎羽拉着卿如尘起身:“请师父随我来。”她拉着卿如尘横穿大殿,径直走到偏殿处,按着她在铜镜前坐下,一同望向铜镜:“先前师父送了我一套有凤来仪的法衣,极为艳丽。那时候我就在想,师父生得仙人之姿,不知穿红又是何等模样。”卿如尘抬眸看着他,眼神诧异:“我何时送了你一套有凤来仪的法衣?”风翎羽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风翎羽顿时了然:“哦……原来那时师父说为我精心挑选了元婴礼物,都是哄孩子的说辞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