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月(1)(1 / 1)

——“如今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奴隶的安慰,况且我也不想做奴隶。”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归处,但我不会忘记你和夫人们给过我的,‘家’一样的温暖。” 在下一场暴风雪到来之前,那张写满了清秀墨迹的雪白信纸却先风雪一步,被我的狂怒和痛苦撕成一片片冰冷的雪花。 她写了很多废话,密密麻麻,一会儿道歉,一会儿感谢。但我统统读不明白,只觉得每一句都是对我的背叛。 明明只是一个卑贱的血奴……一个除了会招蜂引蝶之外,什么都做不到的平凡人族,离开了我,她一定没办法在这个乱世平安地活下去。 但不管再聪明,再狡猾,再会讨人欢心,她也只是一个弱小的人族,一个只能依附其他强大的魔族吃残羹剩饭的奴隶而已。 如果不是她十四岁那年凑巧被跑到市场上购买魔药素材的死灵法师相中买了下来,成了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如果不是有我这个宽容仁慈、也护得起她的贵族千金做她的主人,她老早就该在雪原上死了千八百回! 母亲们曾像抚养第二个女儿那样温柔待她,供她吃好喝好;我呢,除了偶尔是会有些恶作剧,还要吸食她的鲜血,要求她履行作为血奴最基本的义务之外,也没有很过分地强迫她做什么她不愿做的事啊! 所以……究竟是她在这种大事上该死的犯蠢,还是她根本就没相信过我? * 她离开了的第五天,我也已经瘫在没有了她的气味的床上,就这样颓废地消磨了五天时间。 记得母亲们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还曾一整天都埋在她的肩头哭哭啼啼。可是现在连她都离开我了,我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因此当暴风雪如期而至,冰冷的寒风也呼啸着穿膛而过。 仿佛只要打起精神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狡黠的笑容,挑衅似的对我眨眨那双灰黑色的眸子:“早啊,大小姐,还以为你今天也打算睡到太阳下山呢。” 我不得不承认,我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软弱。 那是几年来,第一次没有我的双亲引领,也没有我的贴身奴仆陪伴,单单由我只身出席的家族宴会。 我的血统在他们看来本就无异于一场玩笑。重视血统和家传的贵族们大多是些保守得要命的老古董,他们连海瑟真正视我的生母为挚爱,甚至为了保护她而死都不接受,更别提失去了双亲庇佑的我。 因此那场宴会,餐桌上的佳肴并非主食, 如果换做以前,被双亲们保护得很好的我,也许会在那个场合落于大人们的算计和恐吓。但身边没了半个能依靠的人,疲惫和自从失去了我的血奴之后,就沉沦在暴怒里无处安放的心,却好像找到了一处值得宣泄的旷野。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有什么可商量的?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的诞生,反正我流着海瑟的血,所以她死了,我就是家主,就这么简单!” 餐盘碎裂的噼里啪啦就像欢呼。我在这些恶毒的亲戚们的脸上看到了令我慰藉的惧意,不知怎的,恍惚间我又回想起了大概是和那孩子第一次发生争吵的日子。 她那时沉默着,看向我的目光显露出几分畏惧。虽然我并不希望她害怕我,但偶尔能让她变得那样温顺,感觉也挺不错。 说完,我转身离场,再随手扔下一团烈火,烧了宴会厅。 正式继承为家主之后,我的意志越发坚定。 那就是,弱肉强食,亘古不变的法则。 甚至在一次使用魔法的尝试中,我意外觉醒了陈女士留给我的妖怪之力。 那时我才知道,在我眼里一直体弱多病、需要妈妈悉心照顾的母亲,原来曾经在妖族故乡那边也是拥有高贵血统的大妖。她的本体是一种名叫“凤凰”,擅长驭使火焰的古老灵兽,只是因长期留在魔族大陆,被魔力侵蚀了身体,生下我之后不幸落下了残疾。 与此同时,其他古老的高贵氏族,也渐渐向我提出合作甚至联姻的请求。围也格外广大,要在情势千变万化的乱世之中维系贝尼拉多家现有的地位,稳固自己的势力,理性来看,联姻,或者说拉帮结派寻找盟友,是很有必要的。 那时我十七八岁,母亲也建议我,去尝试和门当户对的贵族少爷或小姐谈一段恋情。 ……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我是会喜欢上低贱的奴仆的那种,愚蠢的滥情大小姐。 我确实喜欢在沐浴时顺势将赤身裸体的她圈进怀里,咬住她的侧颈吸食鲜血,感受她小动物般的颤栗;也为在每个梦到双亲而流泪的夜晚,醒来就能被她关切而温柔的目光笼罩而安心;而且十分享受,那些能看着我的红发和她的黑发静静地交织,落在枕头间、床单上的早晨和夜晚。 毕竟我是她的主人,侵占她的身心本就是理所当然。 风雪平息过后的晚风凉薄却不那么刺骨,拍碎在我的脸上,使我在酒意之间,忽然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我之所以会失去她和双亲的原因。 剿灭,称霸,侵占,守护……全都只是强者才有的选择。 失去她之后的第三年春天,我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关于她的消息。 “……公爵大人,说起来,您知道那个以红色半月为旗帜的义军吗?之前我们商队路过希里亚城附近,撞上了那支军队,被他们给拦了下来检查……咳,您猜怎么着?我亲眼看到那支军队里,有个女人特别像您从前饲养的血奴啊!” 实在不抱能重新见到她的希望,我甚至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我如遭当头棒喝,脑袋瞬间“嗡”了一阵。 商贾搔搔后脑勺,心虚地讪笑:“这……谁知道呢。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出于某种或关切或阴暗的复杂心理,我疑心她是没能找到像我这样会罩着她的好主人,因此混不下去,才急病乱投医跑去义军混饭吃。 我不禁想象,如果我能将她找回来,让她看到曾经被她嫌弃软弱的大小姐已经成为了称霸一方、手下统合了七八个大氏族的贝尼拉多公爵大人,她会不会哭着懊悔以前不该离开我的身边,主动重新戴上项圈,发誓一辈子做我的血奴。 这次,一定要在她身上彻底打上属于我的标记! 似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我就久违地做了春梦,梦见她脱得一丝不挂,骑在我的大腿上,红着眼眶,撒娇似的软糯糯地叫我主人,还牵着我的手,不断吻我的手背和指尖,脖子上挂着刻了我的名字的项圈。 她表现得格外听话顺驯,好像真的变成了对我百依百顺的宠奴,不像过去现实里差点发生那次那样调笑地看我,而是红着脸,闭上眼睛,腼腆又温柔地侍奉我。 早晨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腿间一片黏腻。 不过战火纷飞之中,精确到个体的消息自然不那么可靠,尤其她当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头目,得来的情报众说纷纭。 坏消息是,有关此人身份的说法乱七八糟。 我时而心疼地希望她真的凭借那份擅长洞察人心的狡猾,混出了些许名堂,起码不至于挨饿,受到其他魔族贱民的欺辱;时而又恶毒地想象她因为背叛我而付出代价,落得任人蹂躏的下场。 她毕竟应该是独属于我的东西。 * 而几乎就在我沉浸在她可能真的战死了的迷茫和惊恐里时,那个暴风雪肆虐的夜晚,庄园的大门被不速之客打开。 “……谁啊?” 这扇……该死的门。 可就在那个时间点,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我,只是沉浸在极度的担忧和迷惘里,却忽然嗅到了门后藏不住的血腥气,隐约好像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我回来了,普莉大小姐。” 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声线,点燃了我浑身血液。我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撞开了大门,焦躁的呼吸和渴盼的目光,就那样撞在了黑发女人金黄璀璨的诡异瞳仁里。 只见女人披着残破的布块,用以蔽体的几乎只是她散乱的长发和沾染全身的血污。朝向我的面容虽然一如我记忆里的那样秀美,却木然得好像失去了灵魂。竟一时没有去多想这股萦绕在她身上的腐臭气味,其实显然的已不属于活人。 “这、这是……你捡的孩子?” 魔王淡淡地说,金色的眼睛定定地盯视着眼前的红发女性。这张漂亮而乖张的脸曾充盈了她的记忆和脑海,此刻真正见到了她,却只令魔王深感困惑,不记得曾经的自己许下这种约定的缘由和心情。 “她是我唯一的血亲,我唯一的归宿。因此我为她取名,随我的姓氏,借神的真名,叫做‘林影’。” 好了,我先嘲笑史诗级败犬大小姐(bhi) 《暮月》篇章也是正文的重要组成部分,或许算是妈咪个人番外,虽然是以普莉的视角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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