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现在是雪夜,路上行人少,否则会失控,后面唐筠英轻呼出声。 “我来开。”余嘉鸿说。 “你这个时候换到低档,用发动机减速,然后采用点刹,这样减速快,而且安全。”余嘉鸿示范给他看。 “星洲从来不下雪,但是我学会开车的时候,在费城,费城冬天常下雪。”余嘉鸿说,“没事,你会开车,试几次就会了。”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但是廊檐下蜷缩着流民,雪花卷进去,如果身上湿透了,这种天气很快就会冻僵。 秦先生上了车,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小学:“何神父正在安置刚刚劝过来的难民。” 车子开进了小学,他们一起下车,在教室的廊檐下,那位独臂神父站在那里。 余嘉鸿笑着说:“是的,这次是向您求救来的。” “当然,走吧!我已经让人去叫人过来,我们讨论一下怎么安排。”何神父带着他们回了办公楼。 秦先生说:“苏家宅人不少,但是应该没有五万,顶破天也就是三万。仓库里刚刚到二十几包衣服,就是还没来得及清洗。” “……” 等定下方案,讨论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余嘉鸿起身感谢何神父和工作人员的帮忙。 余嘉鸿先送唐家兄妹回唐公馆,跟他们约了明天早上七点在鸿安酒店大堂汇合,他会去鸿安借一个宴会厅,来进行初步安排。 “我?”司机有些疑惑。 司机跟他换了位子,只是这种路况遇见得比较少而已,余嘉鸿带着他开了一小段他就顺了。 “姑爷,您教我开车,不用了。” 余嘉鸿进酒店,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洗了个热水澡,调了六点半的闹钟,歇一会儿就起床,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he is the an of y drea!”唐筠英跟哥哥说。 “正是因为他用一点诱饵就让叶老板和爸爸把事做下去才吸引人。也证明他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那么更加证明了那个女人的话,他娶那个叶家大小姐,就是为了取悦他祖父。”唐筠英笑着说,“他是美国留学的,而且还是学的商科,同学非富即贵,是开了眼界的。那位叶家大小姐,妈妈不是说了吗?八岁没了妈,被带回南洋养着,也没留过洋。星洲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呀!跟上海根本不能比的。妈妈说,长得挺漂亮,就是小家子气。这样的女子就像漂亮的灯笼,好看了个壳子,有什么情趣内涵?” “我们是一个娘生的,咱们妈去得早,又不像大哥五姐那样,是正房肚子里出来,背后还有舅舅舅妈,我还是觉得不要想走捷径。既然爸爸给了这个机会,而且那个余嘉鸿找到了何神父,他还停了鸿安大戏院,这几件下来,估计明天的报纸上就会有消息,我们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干。我呢!给自己谋一条出路,你也让外界知道你这个唐家的六小姐热心慈善,给自己攒点美誉,能找个好人家才是正理。真的,不要听那个女人的话,不管人家太太是什么样的?哪怕是个裹着小脚的女人,那也跟你无关。”唐均豪劝着妹妹,“妈妈临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 “你跟五妹比什么?再说五妹对你也算不错了,时常为你说话,她嫁入宗家,那是大妈在的时候定的亲,你何必跟她比?退一万万步,能攀上余家,人家既然回来就遵从祖父之命娶了从未见面的女子为妻,他会为了你违抗祖父抛弃原配?你最多不过是一个姨奶奶,能跟五妹,宗家三少奶奶的身份能比?”唐均豪话语里含着怒气,“你就算想学那个女人,那也是找个三十几四十几,死了正房太太的,做继室。说句不好听的,爸爸实际上是在卖女求荣。” 唐筠英笑着说:“妈妈,四哥跟我商量明天怎么救助难民呢!” 两人走进来,见他们的父亲也在,叫了一声:“爸爸。” 两人过去吃馄饨,唐海生走过去,问:“你们去何神父那里,怎么样了?” 唐均豪提醒:“爸爸,难民区的人说苏家宅的人就两三万,您不要虚报人数。” 他们吃完,夫妻俩和兄妹俩一起上去,唐筠英推门进房间,唐太太跟了进去:“筠英。” 唐太太和唐六小姐关系不错,唐六小姐的亲妈走得早,唐太太对几个大的讨好不上,对唐六也算是照顾了,所以两人也算是像母女。 “妈妈,我知道的。” 唐太太点到为止:“睡吧!明天要好好做事。” 等唐太太一走,唐筠英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长得像死去的妈,明眸皓齿…… 他那个岳父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别什么都没干吧? 这……他捏了捏眉心。叶永昌会去哪里? “姑爷,先生住您隔壁,右隔壁。” 余嘉鸿快速洗漱,换衣服,一拿了钥匙,把大衣挂在手上走了出去,去敲隔壁的门。 “在睡觉。”这个女子手靠着门框,姿态妩媚地看着他。 “我叫他,他会生气的。”这个女子声音软糯娇柔。 这个女子微微侧着身子,余嘉鸿把门推了大开,往里走,这个女子跺脚,跟着往里走。 这个女子去床上推叶永昌,叶永昌睁开眼,女子说:“叶先生,他讲是你的女婿,我拦不住。” 他挥了挥手,跟那个舞女说:“你出去吧!” 他从床头柜摸了烟盒,点了雪茄,抽了一口:“电影院连夜贴了告示,仓库已经整理了两大间,足足四万多尺,少说也能容纳两三千人。你说的,我都做了,再说了,你想鸿安怎么做?你只管讨论,中午再来跟我说,让我睡一会儿,昨天晚上累了。” 叶永昌立马把雪茄放烟灰缸上,掀开被子,身上没着寸缕,大喇喇地下床。 “知道了,马上来。” 余嘉鸿去楼下的餐厅,要了豆腐脑和两个包子,快速吃了早餐,上二楼牡丹厅。 “今天早上我看见积雪很厚了,想着快点把人安wl排了,除了昨夜安排的三十个人,我又叫了二十个人过来。” 唐海生和陆老先生也来了。 余嘉鸿也知道这是他们在短时间里弄到的极限了。 余嘉鸿自知自己是外行,而且他在上海也待不久,如果有何神父介入,这几天的寒潮先避过,还能商量一下这些人的长久安置。 除了叶永昌人都来地差不多了,还有好几个报社的记者,坐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