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恨哥哥,只能怨那个女人,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哥哥才是罪魁祸首。 “也是。”大太太叹了一口气。 余嘉鸿和叶应澜回了房,叶应澜还在摘首饰,房间的电话响起,余嘉鸿接电话,是大表哥打来的,他跟纱厂的赵先生约好了,明天早上就能去看看。 “妈跟我说好了,明天白天我跟她去二舅舅家。”叶应澜说。 “哦,那你去见见美月表姐,她当年可是引起全港轰动。”余嘉鸿又轻声叹息,“可惜啊!世人只是将她的离婚做笑话看,开庭报道只讲她外貌出色,却无人关注她的才华。” 表哥对法律不感兴趣,他跟余家做生意。 “不对,今天大姨也要去二舅舅家,美月表姐很烦大姨,估计不会在。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去吃晚饭?那时候大表姐肯定回来了。大姨靠着大舅舅一家,三姨是靠着二舅舅,今天我们娘俩跟大舅舅闹这么一出,明天你就去听大姨骂我妈,三姨跟大姨吵?”余嘉鸿说道。 二舅舅是婚后携妻去英国留学念法律,后来他一路读到博士,那时候大舅舅已经在港落脚,二舅舅一家就直接来了香港。 “那我更要去了,否则姨妈们跟妈妈吵架,妈妈没人帮怎么办?”叶应澜说道,“做儿媳妇的,这个时候不陪着婆婆,什么时候陪着婆婆?” 余嘉鸿想起一件事:“你明天记得提醒我,要问一下你的那辆旧车到了没有,否则乔老板到了,车子没有,就尴尬了。” 说起乔老板,余嘉鸿也不免为他唏嘘,乔老板是国内船运响当当的人物,他的船往来于青岛到上海宁波乃至广州香港之间,跟余家的轮船公司合作很多年了。 而他还剩下的八条货轮,目前停泊在广州港。 万般无奈,乔老板只能放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轮船公司,想要将剩下的轮船卖给也运营上海到香港航线的英国轮船公司。这个时候想要出售,价格被压得多惨,可想而知。 老婆要陪着老娘,第二天余嘉鸿,坐着大表哥的车去码头确认了卡车已经到港再去宵箕湾。 星洲也有棚屋,但是棚屋是一家归一家,每家每户门前门后都有空地,这里的棚屋密密麻麻,有的干脆就是竹片做框架,盖上茅草,甚至还没一人高。 “最近涌入的人太多了。战乱一来,逃难路上多艰险?有命来这里已经不错了。”蔡运亨叹息。 他们的车子到了一家纱厂门口,这家厂门口也是围了很多人,看见车子过来,看门的守卫叫:“让开,让开,让车子进来。” 赵老板带着进纺织车间,戴着头巾,穿着围裙的纺织女工在纱锭前来来往往,咔嗒咔嗒的机器声,繁忙一片。 现在赵家上海几家厂为了不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在迁往重庆途中,不过实在是困难重重。 赵先生心痛也庆幸,至少赵家有先见之明,在香港开了纱厂、纺织厂和印染厂,如今厂里日夜倒班,将布匹送进内地保证民生之用。 “这太好了,我好多朋友都过来了,他们现在连先安顿下来都困难,如果能够这样组织起来,定然能用最快的速度生产起来。”赵先生拍手。里能跟上,就缓解了。” 三个人坐一起,每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了解的信息不一样,有都是出自大家族,都想法不少,凑在一起,把这事就想得更加细致了。 他这么一想,跟大表哥一提,大表哥说:“小姑姑专门给我写信让我安排友仁一家,我与他也交好。” “行。” 吴家表哥刚刚来,香港的营造厂开了三年多,一直是吴家的一个老掌柜在经营,生意是接了不少,就是这些生意不赚钱,也没亏多少。 “大表哥,您是地头蛇,还是银行的董事总经理,有钱有人脉。吴家表哥,你们家的营造厂在香港也开了三年多,就算那人把人抽掉了,基本的架子都在。”余嘉鸿跟两位表哥说。 吴家表哥要留他们吃饭,余嘉鸿推辞:“爸妈都在二舅舅家,晚上我得去吃饭,否则二舅妈要骂人。” 上了车,蔡运亨看着比自己小了十五岁的表弟,他心里明白,做这件事,最大的好处就是要帮国内来的那群富豪落脚,尽快把生意做起来,而这个过程是认识人,积累人脉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在父亲和红姨下面,绝大多事,他都做不了主,但是出了事,他又是公司的董事总经理,父亲当众都能劈头盖脸骂他,委屈难受,却也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他养成了喜欢白纸黑字,落笔为准的习惯。因为事事要记录,下面的人跟得也叫苦连天,而哪怕有凭证,父亲要骂他不还是会骂? 说实话,等小表弟一走,他心里是没有把握自己能做好。是弟弟进书房来跟他说:“大哥,抓住这个机会,让我也知道,我们其实是可以逃离这个牢笼的。” 蔡运亨笑着勾住余嘉鸿的肩:“臭小子。” 二舅舅家住太平山山顶一片,那一块本是华人禁区,直到十年前首位有华人血统的混血商人入住,这个禁忌才被打破,不过能有幸入住这片区域的也就那么几家华人。 一说起这个,大太太又叹大舅母怎么怎么好,就是在二舅舅家里,在二舅母面前,她们老姐妹三个都这么说。 叶应澜才明白,被说成是最好的长房长媳的大太太,跟大舅母是没法比的。蔡家的兄弟姊妹,大舅母是个个都照顾到了,是顶顶好的大家嫂。 三姨听不过去说:“大姐,你不是平时也在背后说,那个女人电影公司里一手遮天?” 三姨翻白眼:“不闹,不也是那个女人一手遮天了吗?闹了大哥还能想到大嫂。” 姊妹俩吵了起来,大太太拿了把瓜子磕着瓜子安安静静看两位姐姐吵架,还分了一把瓜子给二舅母。 眼见着老姐俩这是没完没了,听见汽车声,二舅母说:“我想着大嫂在家也无趣,你们姐妹几个都来这里了,我索性把大嫂一起叫来了。大姐、三妹,你们可别再说这些了,免得大嫂心里不痛快。” “没有,他俩成亲哪有时间去算八字,再说了都成亲了,算了八字,如果不合,还能怎么样?情投意合最重要。”大太太说。 叶应澜看向大太太。 “老太太已经找人算过了,应澜命里有几个儿子?” “这么多?你可真有福气。”大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小妹,幽幽叹道,“我怎么没这个福气?这都生四个了女儿了,大仙说下一胎一定是男胎,希望菩萨保佑。” 她抬头看见余嘉莉怜悯中带着恐惧的眼神,叶应澜也吓得脸色发白。 正在巴望着,余嘉鸿和大表哥,还有一位穿着西装的丽人走了进来。 坐在叶应澜身边的嘉莉贴着叶应澜的耳朵说:“这就是美月表姐。” 叶应澜站起来走过去,余嘉鸿介绍:“这是蔡美月,蔡大律师。” 他这个介绍?叶应澜都闹得不好意思了。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只是 “你喜欢的人,我会不喜欢?”蔡美月伸手,“应澜,我们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