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的一个夜晚,老鬼在他那两间破屋子里呆着,正在盘算何时离开北京,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老鬼看看手腕上的刚花二十块钱从一个佛爷手里‘梅花牌’手表,都快十二点了,谁这么烦人啊? 在灯光下老鬼看大头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话都说不出来了。估计是又被围攻了,看来这次伤的不轻。老鬼赶紧找出云南白药和纱布,这东西老鬼总是随身必备的,揭开大头的衣服一看,老鬼倒吸了口凉气,大头的身上全是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上半身,有的是砍伤,有的是被刀捅的,总之上半身几乎没好地方了,而且伤口还在流血。 到了医院老鬼直接跑到急症室叫大夫救人,值班医生一看大头的脸色,在一摸脉搏马上就让护士推到抢救室急救。这一折腾就是一夜,到天亮才给推出来,然后转到旁边的病房了观察情况。 交完费办完手续,再看大头已经醒了,只是脸色惨白,俩眼无神的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老鬼给他买的包子他一点都没动的放在一边,估计看都没看。 回到医院看大头还是那个惨样,老鬼不忍心丢下他不管,索性就干脆在医院现混吧,好歹医院的长椅不少,能凑活,等大头好点再走,也算对的起他了。 老鬼这句话是无意识说出口的,但是没想到对大头还真起作用了,那天晚上老鬼半夜一两点钟从医院的长椅爬起来去厕所,回来路上顺便去看看大头。 这医院有六层高,老鬼‘嗖嗖’的一分钟就跑到了楼顶,到了楼顶四下一看,果然看见大头站在楼顶的边缘一动不动,但是他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是老鬼刚才担心的结果了。 老鬼看大头没事就放心了,笑着问大头:“你怎么知道是我?”大头凄然一笑说:“现在除了你还有谁管我的死活,有烟嘛?”老鬼把烟和火柴递给大头说:“你那些兄弟们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老鬼有点明白了,就劝他说:“别往心里去,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无意义了。”大头叹了口气说:“是没有意义了,平常一起吃喝玩乐拍婆子逗圈子,这是酒肉朋友,看我得势就围在我身边拍马屁说奉承话这是势利小人,我他妈的都碰上了1 老鬼听完大头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热,这大头算是真明白了,不过老鬼还是不明白怎么大头就忽然混成这样了,前段时间不还挺牛的吗?这才多久啊,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还摔的这么惨,就问大头原因,大头也不隐瞒什么直接全告诉老鬼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头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名声一起就忘乎所以了,可先是手下的佛爷忽然不给他上贡了,接着平时和他走的挺近的几个顽主忽然疏远他了,大头不明所以就堵住一个佛爷用刀逼着他说出了实话。 要说这些老混混真是不白给,凭着‘心狠手辣,恩威并施’这八个字,短短的几个星期就收了一大批顽主和佛爷,大头这些十八九岁的年轻顽主头论手腕论脑子毕竟还是嫩了点,光顾着和大院的那帮红卫兵死磕了,哪想到被这些老混混给算计了。 大头被几个顽主抬起来扔到大街上,大头身上虽然被打的疼痛难忍,可心里的痛苦确更难受,那些动手打他的顽主里就有和他天天混在一起喝酒拍婆子的,被他认为是好兄弟的人,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也有不少他认为是好兄弟的人,这反差太大了,拳脚落在身上,可疼在心里啊,这心痛更难受啊! 一边骂一边走,终于快到家了,可没想到的是忽然周围冲出来十几个人围住了大头,大头一惊,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在路灯下大头看清楚了这些人,全是大院的那些红卫兵,各个手持刮刀管叉和菜刀,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就是冲他来的。首的一个红卫兵恶狠狠的说:“大头,前些日子你丫挺煽啊,该还账了1说完一挥手,十多个人一拥而上围攻大头。 大头捂着伤口如同丧家之犬不知往哪跑才安全,他家的地址除了当初和他天天在一起混的那几个顽主兄弟外,没人知道,现在在这被围攻了,那几个兄弟肯定全叛变了,那别的地方也不安全啊!忽然他想起老鬼这个收破烂的兄弟来了,于是咬紧牙关跑到了老鬼家,敲完们后就实在撑不住了,趴在门上就昏了过去。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醒来就在医院里了。 老鬼静静的看着大头问:“你还想干什?”大头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咬牙切齿的说:“要账去1说完把手里的烟头使劲一弹,那烟头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落了下去,老鬼的心也随着这个烟头沉了下去,又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