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可以彼此看穿道德底线和嫉妒心，更知道怎么踩彼此的痛脚。聂西泽笑了两声，望他枪口上撞，“现在是不可以，但你怎么知道，以后也不可以呢？大哥，到了这个地步，你敢不敢让她选，被放弃的那个人，永远出局。” 聂西泽往前走了几步，来势汹汹，眼看就要打起来。顾影张口想说什么，却因为情绪激荡而开始剧烈地咳嗽。两个男人同时一顿，沈时晔俯身为她拍背，“别急，慢慢说，我在听。” 沈时晔黑沉的眼神瞥向聂西泽，聂西泽扭开脸，平平地扯了扯唇角，“好，不吵。” 她半垂着脸，慢慢喘匀了气，“你们的人生都很珍贵，要我选，我不敢。 沈时晔神情微敛，心脏被一阵陡然滑落的失控感攫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双手已经先一步捏住她的薄肩，“顾影，别说这种话。” 可她也像一捧清水，攥得越是用力，流逝得就越快。 梦境断断续续，时而跳向更糟糕的平行世界。在那条时间线上，他没有娶她，她做了和顾德珍一样的外室情妇。他娶的太太是好涵养，不骂她，不扇她耳光，只用高贵淡泊的四季如春，24小时保持在恒温状态，顾影却骤然如坠冰窟，掌心攥着沈时晔西服硬质的领口，“顾德珍四十几岁、高龄产妇、怀孕六个月……这是两条人命。你不是认真的对不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种梦，更不知道自己为何梦醒之后心慌不能自抑。脑内诸多闪念，最后落在了聂西泽昨晚的那一句——“你根本不是她能够托付的男人。” 是她说没关系，情愿飞蛾扑火。 她早就知道，沈时晔喜欢她，喜欢她的脸和身体，喜欢她的个性，喜欢她天真又妩媚的风情。他这样的人，难得几分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快乐。为了他的几分喜欢，和她给他带来这些的欢愉，不到他尽兴时，他不会放她走。 现代珠宝比不过古董珠宝，在古董珠宝这条赛道上约瑟芬项链又无人能及，经理思忖一会，问，“冒昧请问，那位小姐的生日在几月份？” 四月是璀璨、富有生机的季节。 到这个份上，沈时晔才算有点兴趣，不过还是惜字如金，“可以。” 沈时晔过着一份贵重而宏大的人生，情爱在他的生命里占据的部分很小，而她在他的情爱里占据的部分也很小。 顾影在他们有过无数露水情缘的这张大床上，缓缓蜷起身体。此时有一道醒觉的念头，像警钟拉响，正在她的意识里嗡鸣。 chapter 62 阳光透过花枝树木斑驳地打在雀眼木的台面上，那里有一只切割的水晶花瓶，浅浅的水里插着一把香槟粉的玫瑰，馥郁的花香压过了周边的所有花朵。 「apologize to y e着他，缓缓而坚定地从他掌心里挣脱了出来，“那就给我一个体面的结果。明天，可不可以？” “后天……” 走之前，他神色如常地在她唇边印下一个晚安吻。唇瓣吮一吮，再放开，这个吻是例行公事，没有温情缱绻，只觉得冰凉。 顾影夜半做梦，梦见自己真的失去了姓名，成了豪门里一个面目模糊的养女。她和他结婚，成了千人羡万人慕的太平山贵妇，光阴一日日消磨在迎来送往、生儿育女、夫人交际、慈善公益事业，她离学术的殿堂越来越远，是削足适履，去穿一对不适合自己的水晶鞋。 而沈时晔在旁边告诉她：对不起，我还是velyn your alex」 “还行吗？”潘师良含笑问她，“这是少爷亲手修剪的，不过，他可能不太擅长园艺。” 顾影被茶水猛地呛住，瞳孔震惊，“真的不必……！我们是有一点矛盾，但没有到这个程度！” 是有一点矛盾。 今早凌晨在香港国际机场，他送沈时晔上了空客a380专机。纽约总部得知他临时过去出差，都很一头雾水——美股市场最近走势不好，但埃克森的几个case都还在稳步推进，账面数字也很漂亮。几位高管猜来猜去，想破头也猜不出是什么惹得 沈时晔这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去纽约更不是为了公务，平白收到几百页文件，倒是真的做戏做全套地读了进去。他工作状态中一向气场严谨充满压迫感，只有眼底一点淡淡的黛青，出卖了他的坏心情。 顾影一向生活得独立，哪里需要别人照顾。潘师良太了解他，只问，“你们又吵架了？” 似乎每一次分歧，都是以顾影的退让告终。她的宽容像502胶水，将他们之间的裂痕填补得很好。可是如果胶水越用越多，原本的裂缝也会越撑越大啊。 她只是被西泽迷惑了，才会产生离开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给她时间去冷却、去想通。这不是吵架，更不是闹分手，只是女孩子的撒娇和赌气。 她不能的。 在飞机腾空的失重感中，这一道反问骤然侵入沈时晔的意识。他的眼神里罕见地浮起游移的不确定，按在机要文件上面的指骨，因为下意识的用力，泛起了凝重的青白色。 沈时晔风格的冷暴力。 顾影一大早什么也没来得及吃，小鸟胃紧缩成一团，忍了又忍，别过脸阵阵反胃，“唔……” 顾影摇着头，用餐巾捂着唇，“只是胃不太舒服，待一会儿就好了。” 顾影反应三秒钟，瞳孔地震，“没有这个必要！” 顾影打算他，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潘师良极力委婉，表情和语气也很正经，因而并不令人觉得冒犯。可顾影脸上像打翻了一盘胭脂水粉，红得惨不忍睹。 现在讨论的事情，只不过从细胞，变成人类的受精卵。 不知道为什么，潘师良看起来似乎有点遗憾。 潘师良抱歉地摇一摇头，“不巧，他今天飞纽约，凌晨五点就走了。” 按照跨国公司的惯例，临近中国新年，纽约总部也快放春假，他本不该在这种时节去北美出差。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顾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天呐，这四个字说出来，她都觉得荒谬。 “我不知道。”潘师良如实道，“少爷他从不回避问题，但是……” 嘉宁这两天已经回了深水湾沈家主宅，此时半山没有别的主人，潘师良却保持站在餐桌边观察的习惯，把顾影当成主人来伺候，添茶、端粥、夹点心，都不假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