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珍连跟这女人对视都不敢，捂着脸嗫嚅，“太太……” 她瞥向顾影，轻慢地打量她一阵，“本来不该让女儿看见母亲受辱的，可惜，这个女儿和母亲是一路货色。” 沈太太冷笑，“为什么？因为你妈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挑着我儿子的忌日找振霖叙旧，叙到我的卧室了是不是？” “这个孽种，比不上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沈太太经过顾影身边，脚步停了停，“不用想着告状，我们大少爷亲口说了，这孩子生不下来。” 顾影定定站了会儿，忽然笑出声，“拜托，她不会每天过来打你一个耳光吧？你过得就是这样的好日子？” “你还有的选，顾德珍。”顾影朝她伸出手，“我原谅你了，好吗？谢谢你养大我，今年我二十三岁了，以后会在很好的大学工作，会有体面的薪水，很可能一辈子不结婚，我会给你养老，会帮你养小孩。也许我没有很多钱，但我们还有机会做回一家人。” 顾德珍指尖颤了颤，但迟迟没有反握住她的手，“……我要再想想。” 顾影手指垂落，释怀地笑笑，“我不会再过来了。你如果后悔的话，知道去哪里找我。” 顾影解开安全带，“神经，我要回家睡觉。” “不会不欢而散。” “……” 进了门，女佣送她上楼，低声告诉她，先生晚八点回家，等她等到现在。还有，他的手似乎又出血了，却不要医生来看。 他的卧室穹顶外半是星空半是白沙的湖底，深夜水波静谧，湖底水生植物泛着幽幽荧光，时而被他指尖的烟雾遮蔽。 “去哪了？”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要是想和他有什么，早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也知道啊。她的唇，用一种很窒息的力度将她拥进怀里，“我要提醒你，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很小心，否则……我可能会生气。” 佣人把sales请走了，告诉她们可以all ，又在顾德珍面前摆了张圆凳请顾影坐。 在顾影的记忆里，顾德珍并未像这样用母亲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只觉得更加陌生。 一提到胎儿，顾德珍唇角泛起一点笑纹，“是个男孩。很安静，像你，总让我想起怀你的时候……” 她有些讥讽地笑，“沈家的小少爷和我有什么好比的？人家是金枝玉叶，您用这个和我叙旧情，未免荒唐了些。” “你好像很听振霖先生的话。”顾影微笑片刻，“妈妈，在我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我也劝过你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不听呢？是因为我不是你在乎的人，还是因为我不够富有，不能让你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 她作为女儿，拼力道太紧，没有别的异样。但假如开了灯，顾影就会发现他的下颌角咬得多么紧，表情多么冷硬。 “沈先生，我的计划不了你的人生。”顾影脸埋在他胸口里，声音艰涩，“如果你想继续，我会努力多回香港，如果你不想……” “是……” 顾影咬着牙，“我本来就是要走的，只是早或晚，我和港大只签了两年合同……” 两年之后，是他三十五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抖。 顾影知道，他有一把银质转轮手枪，除了待在香港的时候，都会随身带在身边，但她一直以为那是象征性的。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谁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沈时晔忍耐不了，猛然将她重新抱回怀里，“要打破你的期限、我的责任，只有这一条路，你明唔明？” 大门外面，听了全程的聂西泽从光亮处走出，抬手顾了鼓掌。 醒时是凌晨六点，天还未全亮，维多利亚港绀色的天际上挂着淡白的一弯月牙。 沈时晔唯一不明白的是，顾影怎么敢未经他同意，就为他和她划定了去路和结局。 chapter 61 他一定缜密地推敲过这件事可行性，想过很多遍，此时才能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计划——竟然要把她塞到另一个豪门里面。 顾影一瞬间只觉得离奇，简”顾影低声嘟呶一声，抱着医药箱在他身边坐下，和他肩贴肩。这间卧室如此之大，他们实在不必坐得这么拥挤，但顾影喜欢这样，这让她想起他们最初相处的时候，在珠岛的小屋，分享一条旧沙发，她感觉到他忍痛时肌肉的紧绷。 “我下午去看了顾德珍。”她冷不丁道。 顾影点着头，“没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不，我也不知道很多事。比如，你和西泽怎么又和好了？”沈时晔的手指轻微地刮着她的脸，“你们有和前任做朋友的习惯？” “原来你有一个计划，新鲜。” 沈时晔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好冰冷，是因为他现在心肠血液都是冷硬的。 顾影接过他的话，“但是你的家庭要在乎，深石埃克森的继承人要在乎。” 安静了一息，顾影抬起视线停在他脸上，“还有顾德珍和你伯父的那个孩子呢？你还没有说，预备将他怎么办。” “什么？” 半山别墅内的室温沈时晔的凝神戒备，顾影的僵硬苍白，都无所遁形。 一段安静过后，顾影听见沈时晔手指的骨骼关节动了动，发出冷厉的弹响。 她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沈时晔抬手将她按在胸膛上面，落在聂西泽身上的目光沉如深冰，“阿泽，大哥大嫂的事，还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这之后，室内是一段恐怖到窒息的沉默。 顾影苍白的脸颊上泛起嫣红，混乱地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想要挣脱他，“沈先生，你别这样。” “不能。”沈时晔头也不抬，“你会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我可以，你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