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她住港岛西边的西营盘,三十平的老公寓不好开火,她每天固定到德辅道上的茶餐厅买早餐,一只菠萝油配一杯鸳鸯奶茶,比噎人的英式早餐要令人幸福得多。一个月过去,老板娘已经记住这个靓绝的后生女,今早听见她咳嗽,在桌面上多放了一杯雪梨水。 “呃?” 两天后,一辆深石埃克森的专机在香港国际机场落地,机身占据了整条跑道。这并非常见的湾流或猎鹰那一类公务机,而是由最大的民航客机空客a380所改造,上下三层内饰穷奢极欲,起居室、会议室、各种休闲空间一应俱全。这样的私人飞机全球不超过五架,但沈时晔选择它并非是为了显示奢侈,而是只有这样,才能一次性高效地把他上百人的公务团队和劳斯莱斯车队运输到世界各地。 沈时晔摘下耳机,抬眼时还带着公务中惯性的严谨冷漠。 与此同时,伦敦希斯罗机场人头攒动。该嗮。” “……” 可是这怎么能当真,沈时晔一定是故意的,顾影很警觉,“既然只是几件衣服,直接送到我家就好了。” “哈?” 挂了电话,ea才松了一口气,幸好顾小姐生活过得朴素,不知道贵妇购物可以看lookbook可以派试衣模特,根本不用亲力亲为,否则还真不容易把她骗上山。 八千字检讨不算什么,ai时代,用电脑跑一遍就出来了。可怕的是ea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脚步虚浮地出了办公室,已经想好自己第二天会因为左脚迈进深石大楼而被开除,迎面碰上了整个董事办最会揣摩圣意的calv,像救命稻草一样拉出他。 “是助理。” “……” 先生正站在落地窗前听会,窗外就是维港。港人都知,深石的这栋楼是整个中环一众高楼大厦中风水最好一处,太平山从这里延伸入维港,被称为「天马饮水穴」,最为聚财。但他们身边人都知道,先生偏爱站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的温度和光照都是他最喜欢的。 ea一愣,逾矩地问,“您不去么?” 先生摘下耳机,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似乎觉得孺子不可教也,“你就告诉她,我今天不会去。” ea福至心灵,眼神精亮,“是,我会关照别墅那边,务必让顾小姐宾至如归。” 车子驶过著名的白加道却未停下,而是拐上了中间岔出的一条柏油马路,旁边的柠檬黄路牌写着繁英双语「私人物業」,自此之后,道路上不再有别的车辆,两侧的行道树也从千篇一律的椰林变成了松树、灌木丛与鲜花的三叠结构。这时节种的是烈焰鸢尾花,如一条火舌热烈地燃烧到道路尽头。鲜花易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维持这种奢侈的风景。 停车场是一栋全景玻璃大楼,花瓣一样旋转而上,像一个巨大的展柜,把豪车当玩具排列在其中。上行的过程中,顾影确信自己看见了她在埃及坐过的那款越野车,但不只是一辆,而是一个系列所有色系一字摆开,比贵妇买包还要轻描淡写。 住三十平握手楼的顾影:“……” ea引她进门,把大衣交给佣人,“先生不喜欢离中环太近,平日大多住石澳,不过这栋别墅后园里的玫瑰是最漂亮的,等下你就能看见了。” 这间套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四壁空旷,中间只放一只茶几和贵妃椅,一只人台放在旁边。一侧落地玻璃幕墙打开,外面果然是一片玫瑰园,幕墙旁边有一个内嵌的落地触控屏,ea对着屏幕点按几下,平整光滑的墙壁翻起,弹出了一整面玻璃展示衣柜。 说是这么说,但自从上次在埃及帮顾影准备过衣柜之后,ea已经心里有数,顾影不享受被sales环绕众星捧月,人少一点,她才会自在。。” ea连忙问,“怎么了?” “那个谁……”莹云都不敢提他名字,“好像都没有来找过你。” 二十度的冬天真是太可怕了,顾影卷起手里的资料扇风,慢吞吞地吐出后半句话,“……他真的,太难伺候了。” 深红色的电车到了,顾影踏上去,投下两块硬币,跟着唉声叹气,“你抬举我了。我是皇上衣柜里的一条袍子,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打开柜子来摸一摸我。” 听得出,ea已经极力说得很职业、很得体,但奈何睡裙两个字就是怎么听怎么不正经,顾影撇眼莹云,捂住听筒压低声音问,“什、什么睡裙??” “不来!他现在在内地开会呢,走港珠澳大桥天天堵车,他就算现在立刻回来也要三四个钟头呢。” “哦……”顾影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佣人见缝插针给她投喂港式甜点,她一吃甜的就很好说话,“好吧。” 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会怎么去玩女人。 ea定了定神,不敢造次,聚精会神地等他吩咐。 ea被问得猝不及防,“呃?” 是哦。 ea感觉手心冒汗,“问了吧……算问了。” “……”ea一个字的谎都不敢撒,“……问您是不是真的不会来。” 套房里面。 装饰的镜壁倒映出她脸颊绯红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每一处丰盈软肉都在颤—— 穿着这一身妖魔鬼怪的东西在沈时晔迷宫一样的别墅里乱跑? 顾影心里大骂自己,胡乱找了个亮灯的房间闪身进去。喘匀了气,睁开眼,顾影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这房间十分浪费空间,只摆了一张床,床单绷得一丝不苟雪白平直,深色刺绣床旗低调奢华,空气中的熏香清冷雅致。这种排场、这种风格,这个房间只能属于一个人—— 沈时晔说给顾影一个月调理,就真的冷了一个月。 顾影不知道,其实她已经得到了他的宽和与仁慈。 他自以为可以不看不听不闻不问。 阅读灯下,沈时晔目光落在文件上,脸色沉郁头也不抬,但已经很久没翻过页,“顾影最近在做什么?” 也许都不够撑完这个月。 一道清脆裂帛声,软薄的纱像绿叶飘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