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戴套。」 ……你结扎没有? 纪荣从梦中惊醒,径直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露出微微汗湿的睡衣前襟,胸肌线条顺着面料起伏。 做梦。梦是假的。梦里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那种时候,在他还可以令她恍惚动情的时候……如果真的巧合下有了孩子,也许很多事都会不同。 进入四十岁后,他常常想起并思念当年那个草率的生命。 有一部分灰发被手指掩住,从指缝溢出。 - 初秋踩着暑假的尾巴到来,她近来忙着赶课题的中期检查,偶尔帮鞠义补补台账,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偶尔回去,纪荣都不在家。 男人电话畅通,短讯有求必应,这种长线的距离令陆恩慈很安心。 纪荣是真实的,青春是真实的,连刷daddy黑卡直接买到vic的幸福,也是真实的。 这次过来,马捷报的表现十分平和,已无先前的躲闪与异色。 陆恩慈发现,老先生在家多养了只紫熏牡丹鹦鹉。 爪子勾丝了,见陆恩慈低头看它,紫熏胖鸟立刻开始尖叫。陆恩慈手忙脚乱把它捧在手心托上来,放回立柜上的植景树枝。 男人笑笑,示意她桌面上的文件盒:“这是我新找到的资料,都是旧稿子。有空可以翻翻,或许对你的课题有帮助。” 她书包上挂着个彩窗挂件,两个q版小人互动亲密,马捷报被挂件反射的光线晃了下眼睛,指着它道:“这是……” 她没说得很清楚,马捷报也不追问,简单点头。 “卫国和我说过,你对《sophone》当年的主编,也就是纪荣的情人,很感兴趣。” 陆恩慈微顿,道:“这也是我想问的事。妻子的事,是纪荣自己亲口说的。您为什么说,那是情人?” 马捷报说这话时声音带着微微的凉意,陆恩慈敏锐听出,两人似乎有一些无法言说的龃龉。 马捷报翻阅手边周刊的动作一停。 “……没什么关系,医生对患者抱有同情心,是很正常的事,”马捷报温声道:“我治疗过她一段时间,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我想是关心的,否则不会总是大半夜突然让司机来接我过去。” “但他不是一个在意亲缘的人,父母、朋友……从来如此。” 亲历者的感受总与听故事的人不同,陆恩慈托着脸,眉眼间没有畏惧、感伤的情绪,只是想到了很多豪门秘辛。 “是因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陆恩慈恍然大悟,从豪门纷争转移到苦情剧。 马捷报看着陆恩慈苦笑:“不,她很轻松,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因为孩子来得太突然又走得太突然,当母亲的感觉并不强烈。连亲子纽带都还未完全联结的时候,它就已经以所有人都没注意的速度断裂了。” 马捷报注意到陆恩慈神情的变化,低声说:“不是所有母亲都会为孩子的离开而难过,母爱是种倾注了精力与时间成本才会产生的东西,并非天生。 “纪荣呢?”陆恩慈端着茶杯问。 四十岁之后,纪荣突然为着十年前一个连手脚都没长出的胚芽崩溃了。 陆恩慈听懂了马捷报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