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捕来的鱼全部打水漂,温悯不得不再去捕一回,他盯着小宋吟又喝光一瓶水,自己匆匆喝过两口,又一次离开了塔楼。 小宋吟高烧退了些,可药的副作用太大,他吃过温悯做的晚饭后,就抱着玩偶呼呼大睡。 温悯抽开凳子坐上去,用手拍了拍故事书的封皮,偏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小宋吟,放轻声音翻开了故事书的第一页。 和宋吟手里那几本讲述爱情的故事不同,这一本的重点是亲情。 温悯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途中床上的小宋吟翻了好几次身,他依旧是最开始的那个动作。 现实 温悯提着一盏油灯从坡上爬上来,四处看了看,拨开一片杂草从中间穿过去,来到一个地势平坦的悬崖边。 温悯把手里的油灯放到地上,屈膝半跪下去,借着油灯散发出去的灯光往下面伸出一只手——村子边上的山头盛产文冠果,是温悯妈妈最爱吃的一样东西。 摘文冠果,是一件既危险又不算特别危险的事情。 温悯并不打算多贪,他跪在地上稳住身形,伸手摘到一颗文冠果,用衣袖蹭了蹭,放进袋子里。 袋子里的文冠果很快变成了三个,温悯打算摘取最后一个就回到塔楼去。 他成功地碰到了那颗文冠果。 听见根系断裂的声音,温悯眉目松了松,刚要把那颗果子拿上来,突然之间温悯又听见了些声音。 温悯皱紧眉,下一刻身体就感觉到猛地往下掉了一下的趋势,他耳朵里全是嗡鸣,正要飞快站起来往后撤退,后背上的衣服被人猛地一抓。 抓在后背的一双手好像并不大,可在此刻迸发出来的力气,竟然硬生生把温悯往后拽了几步。 连同放着的油灯一起。 温悯呼着气往黑黢黢的崖边看了一眼,回过头,看向和他一样姿势的小宋吟。 在注意到温悯看向自己后,小宋吟勾唇一笑,很得意一般道:“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你不在,看见桌上那本书被人打开过,我就知道你去哪里了。” 嘴里嘟囔:“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多危险啊。” 温悯默默地听着,下意识想要拿出一张纸写字,可手伸到口袋里才想起来,他这次出门没有带纸和笔。 温悯收回手站起来,径直走过地上那几个辛苦摘来的文冠果,走到小宋吟身边,握住小宋吟的肩头,目光从上看到下。 他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带着一种泉水似的清澈和温和,仿佛所有最神圣美好的品质都凝聚在了他身上,简单两句话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小宋吟弯腰拿起地上的那袋文冠果,举了举手中的油灯,对温悯说:“我们回去吧?我又有点困了。” 但一直到回到塔楼,温悯都没有露出一丝的喜色。 又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拍了拍被子:“安啦,安啦,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想太多哦,我要睡觉了。” 【睡吧。】 他似乎是认为,是因为自己小宋吟才会大晚上跑到那么危险的山上。 小宋吟第二天早上睡醒来看见旁边睁着眼的温悯的时候,差点被温悯吓一大跳,他坐在床头缓了会,才伸出暖乎乎的手捉住温悯的手背。 小宋吟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桌上放着的一袋文冠果,沉默两秒,忽然道:“温悯,你去给他们送文冠果吧,你辛辛苦苦摘这么多,不就是想送给他们吗?” …… 塔楼和村民们主要生活的村落有一两公里的路程,温悯每次过去都要走上一截路,不过村里的河流却是贯穿几十公里的。 温悯听着吵,不想再听,可他低下头没走几步,又猛然抬起了头。 他们没有撒稻米向上天祈福,甚至没有带着竹筐出门,他们好似只是单纯聚在一起说着话。满了惶恐,对话之间还总是用手抓挠着身上的皮肤,温悯离得近了,才看见有几个穿短袖的村民胳膊上,竟然长满了眼睛大小的巨疮。 已经有人受不了,把手伸进衣服里抓了。 “我家宝宝也是。” “而且,”一个男人抓着脖子上的红疮,手指甲一抠,红疮立刻脆弱不堪地破裂,大量的红水一涌而出,“你们看,一抠就会流血。” 旁边的女村民脸色苍白:“哈哈哈,别吓唬自己了,普通的疮而已,估计过两天就好了,忍一忍,别抓他……” 嘴上劝解着,自己手上还挠个不停。 温悯皱起眉,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想加快脚步走远。 下一刻,他心中一沉。 ……那人死了。 “会死,这种疮会死人的,医生呢?为什么诊所的医生今天不坐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痒、好痒、好痒!好想死……” 有人在后退的时候咚的撞上了温悯,可往日会驱赶苍蝇一样骂温悯的村民,今天却把温悯当成了空气,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看样子,身上长了那种红疮的人会特别痒。 他没有久留,趁着河边上的人都没注意到他,拎着文冠果去了温家。 “昨天我不在家,吃的喝的都是你弄给小宝吃的,你究竟给小宝吃了什么,他身上怎么会长这么奇怪的疮?” 男人温声细语地耐心哄了两句,又压低声音喝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是罪人了?我还能给小宝吃什么,我做的都是你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