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的停顿很明显。 “小娘好好想想,南城现在这么乱,就在他隔壁的平城又能坚持多久,说不准是明天说不准就是今天,那帮人就会打进来,小娘一个人不害怕吗?” 宋吟盯着地面,不管卫澹生有多可恶,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骗他,如今的平城确实也不算安全了。 过了犹如半个世纪一般的两秒钟后,他的胳膊无力地卫澹生的身上滑了下来。 卫澹生捉住那只手,蓦然低下头,凑过去含住了他的唇瓣。 公馆到底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卫澹生吻了两下,和那两瓣瑟瑟发抖的唇肉分开,手掌摸了摸宋吟潮红的脖子,沙哑道:“小娘做了一个好选择。” 阴雨绵绵,街上更安静了。 那十几个极有压迫感的男人先一步撑伞走出公馆,他们脚步利落,很快走到了福特车边等候。 随后从那灯火通明的公馆里走出来的,是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大衣,一双凤眼漆黑如墨,五官分明生得夺目勾人,却莫名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天然戾气。 小傅趁他下台阶时偷偷从伞下看了过去。 他似乎和晚上第一面见的时候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但只是匆匆一瞥,小傅最后也没察觉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男人手里的那把伞,有大半都偏向了他那边,流露着一种不让闲杂人等窥探到自己人的霸道。 他犹豫着,不确定要不要叫住人。 而且他老板昏死过去之前,还语重心长地嘱托过他必须照顾好程知之。 他也惜命。 小傅站在雨中,忧虑地看着那几辆车消失在街头,不知怎么,他心中有些不安。 …… 天已经微微亮起来了,房间里却还亮着一盏昨天晚上开的灯。 说半铺,是因为他后腰以上的部位都悬在了床沿外,此时他神智不清地看着床帐,几根漆黑的发丝粘连在了他雪藕一样的脖子上,饱满的唇肉如同胶冻一般油润发亮,直到现在还痉挛地打着颤,不知是不是姿势缘故,那平坦的地方似乎都微微地隆起了一圈。 那身肉太软了,被一拉起来,腿根上一点腴软的肉都晃起了雪波。 卫澹生侧脸亲了亲他的脖子,双手将宋吟抱得很紧,仿佛想一辈子把人这么嵌进怀里,他挑起唇,状似有点苦恼道:“小娘两张嘴一起哭,我都不知道该先堵哪一个了。” “好吧,这就滚。” 他回头看了一眼半闭着眼的宋吟,心中还充斥着疯狂的满足欲和亢奋,笑了笑:“我去给小娘煮汤喝。” 卫澹生也不在意,他面不改色地走出房间,没看身边两排埋着头的小厮和下人,径直走到厨房,将煲汤的东西备了出来。 他把补身体的汤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床上的人半扶起来,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端起碗,送到宋吟的嘴边:“小娘,已经晾温了,温度刚刚好,我喂……” 浓白的汤瞬间淅淅沥沥地洒了满地,有些甚至还浸湿了卫澹生的半边裤子,短短几秒,男人身上变得一片狼藉,房间的地板也是。 卫澹生神情一如既往,一点不见动怒的迹象,还笑着道:“小娘不想喝就和我说,还浪费力气打翻碗做什么?” 他每一句话都说得万分宽和,似乎完全不计较宋吟的脾气,全都纵着宋吟,但宋吟还是趴在他的胳膊上,发出了一声扭曲的低哼,狐狸眼都淌出了水。 地上的汤汁越来越多。 狂风呼啸,院里的树仿佛要被吹得连根卷走。 沈陵皱了皱眉,看向里面,道:“他不在家?” 沈陵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小厮,仿佛六根清净的僧人,语气淡漠又有礼:“去叫他一下吧,我想和他谈一下二爷的事。” 小厮见沈陵态度坚决,只好点一下头,转身鼓足勇气跑去卫澹生房间敲了敲门。 沈陵轻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过去。一进屋,沈陵就注意到了床上帷帐里有人。 沈陵定定看着那一处,手心不自觉握起来,他不是耳朵不好用的人,听那声音便听出了那是谁。 “听下人说是为了我爹?沈陵哥担心我爹在南城出事?” 卫澹生也不拦着,自顾自地喝了手里的茶:“那我改天亲自上门去找沈陵哥。” 卫澹生笑道:“是啊,就放在我爹的书柜里,沈陵哥要亲自看一眼吗?沈陵哥也不敢相信吧,前段时间还那么爱,突然就……” 沈陵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来,大步走出了门口,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今天卫宅里的一众下人脸上都是副灰白的神色。 小厮盯着那扇门,脸色苍白地讷讷:“沈先生,您管管啊……” 怎么能那样呢? 卫宅这一早,是在下人们煞白的脸色中度过的。 蹲在床边的男人给宋吟套上最后一只袜子,穿好鞋,一只手便强硬地摸上了宋吟的脚腕。 别人说这些还能当是恐吓。 宋吟坐在床边冷冷瞪着他,却没再像刚才那样出言辱骂,可他一双眼里全是水光,像水荷上的雨露似的,明明是在瞪人却瞧着有一点可怜巴巴的。 被他楼在怀里的人面如红桃,气得手抖,抬起胳膊就往卫澹生脸上打了一巴掌:“你只是图新鲜,你爹有你也要有,再过一年半载,你也会像你爹一样。” 卫澹生上手摸了一下肿痛的右脸,目光慢慢刮回去,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宋吟。 宋吟没有和他装模做样,毫不客气地又抬手扇了一巴掌,小脸恨恨的,软绵纤薄的肩背也被汗水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