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条红艳艳的裤子,一直保守地裹到了脚踝,中间却露出白团,放荡和守旧交织。 兰濯池按住怀里想要动的人,青筋暴起的手掌捉起他的手:“动什么?不是说好五回过后我才答应你今晚不出去?数数,还有几回。” 兰濯池笑了,夸他很聪明,下一刻声音又沉下来:“夹紧。” 屋内一个循循善诱教着人,一个手腿并用照着做。一轮明月下,屋子外面的人骤然抓紧了门,颌角的轮廓变成紧绷的一条线。 陆卿尘进了房,本来还算长的一截路他只用了几步就走完,转眼就来到床边,一把擒住于胶怜的手腕。 眼前这个……是陆卿尘…… 宋吟匪夷所思,今天是大年三十,用得着这么拼命加班吗?不能在宫里臣子相聚,美美满满地凑成几桌,先喝完酒填饱肚子睡好觉等过段时间再来抓他吗? 不,这不是重点,眼下要紧的是陆卿尘真的搜到了他的去处并且当场抓住了他,他要马上逃,否则被送去见新皇帝只有死路一条,到时求救都无门。 怎么逃? 他为了不让兰濯池去隔壁那位夫人府上做客,不让兰濯池在大年三十出门,这才答应了兰濯池荒唐的要求,但可从来没想过被别人看见。宋吟慌慌张张抬起眼,简直想找块合适的砖头拍死自己,这时,头顶传来冷恹的低喝。 一句话的功夫,陆卿尘的立场变得朦胧不清。 柜门关上的前一刻,宋吟看见陆卿尘走到了兰濯池前边,与此同时,外面的郎中令到底放心不下,带着两三个人匆匆闯了进来。 郎中令是朝中最会溜须拍马的那一批人,新帝登基没多久他就受到了重用,得罪左相事大,可万一不小心放走一个于胶怜,那可就是断头之罪了。 随后他又搬出皇帝,避免被陆卿尘问责:“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咱们的消息,左相可有问出什么?” 郎中令被明着怪责,却也不敢回嘴,硬是把一口郁气吞回到了肚子里,他脸颊肌肉十分僵硬地抽动,挤出一个笑来。 虽是如此,郎中令却没有放松警惕,眼神一个劲往角落瞄,另外他也没有无视旁边的柜子,逮住空隙就往过看,恨不得钻进里面去。 但陆卿尘对于胶怜有恨,应该不会包庇一个罪大恶极的昏君才符合逻辑,更应该不会帮着这义庄师傅藏人。 郎中令想不通,他抬起手抓了抓发胀的头皮,就听到陆卿尘在问:“朝廷最近在找于胶怜的下落,风声这么大,兰师傅应当也有听说。陛下听闻于胶怜之前经常来义庄,和兰师傅关系要好……” 郎中令闻言不满:“你是在说陛下胡说八道?” 大概是没睡够有起床气吧,区区一个义庄的师傅,脾气还挺大,郎中令哼了一声:“算了,好不好都凭你一张嘴说,现在谁敢承认和那昏君有交情?我们奉命行事,我的人要把义庄上下搜查一遍,还请兰师傅配合。” 话音刚落,郎中令斜侧头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侍从立刻鱼贯而入,一个个杀气凛然腰带佩剑,几个瞬息就将整间屋子全部占满。 可瞧见屋内那身长的人,他们手一抖,不知怎么都老老实实把搜过的东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四只手左右一边一对,飞速将柜门打开,原本以为里面必定有东西,看过之后却大失所望,里面只有几床垒成人那么高的被子,从春季到冬季,每一季都有每一季该盖的被子。 两侍从慢慢伸手,即将要碰到那些被褥时,身后忽然传来陆卿尘平缓的声音:“看来于胶怜不在这里,我们还有别处要搜,就不打扰兰师傅了。” “是,是,这么晚还打搅兰师傅,实在过意不去,祝兰师傅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郎中令刚才得罪过陆卿尘,不敢再反着来,见翻箱倒柜也搜不出人,只好拱拱手准备撤退。 郎中令埋头往门口走,正苦心冥想要怎么给陆卿尘赔罪,是设宴还是送礼,没走几步他突然 屋内的所有人因郎中令的这一声而停住动作,只见郎中令狐疑盯着地面,许久之后他慢慢弯腰,像捡到一件多么稀奇的物件,两手抓起一样粉色的毛线猪崽来。 兰濯池往他手中的粉球望了一眼,嗤笑:“郎中令这是急功近利,非要一口咬定人在我这里了?不知以前哪里得罪过大人,大人要这么污蔑与我。” 再说了,兰濯池这体型和性子,怎么看都和这手里粉嫩嫩的猪崽挂不上钩。 郎中令止不住笑,两指捏着那毛线猪崽转了个身,没等他下令让人再仔细查一遍,身旁有人开口道:“是我的。” 不,是谁的?这声音…… 陆卿尘神色不改:“上回在街上套中来不及扔,应该是刚才被人不小心蹭掉的,郎中令难道没发现我一路上都戴着这东西?” 到手的线索插翅飞走,他是真急了,竟然当着陆卿尘的面就盘问起来。 郎中令捡到猪崽的得意顿时消失。 郎中令愣愣点头:“哦、哦。” 一顿忙活到了子时二刻,天边乌云露出半轮月亮,整个义庄被死寂笼罩,隔了许久才飞来一只鸟雀立在枝头,给这冷冷清清的地方添了点活气。 几人头脑简单,说信就信了,也没被义庄这闹剧扰乱心情,高高兴兴外出去吃好吃的了,那王夫人厨艺极好,他们每年都盼着这么一天,怎么能错过。 系统说的阻止任务目标出门,那扇门指的是义庄的那一扇石门,只要不出这个范围,哪里都能去。 陆卿尘进来的时候刚好是第四回,那时兰濯池还没有出来,肯定说不算,那就是还剩两回。虽然没凑够数,但兰濯池应该不会随便外出吧。 宋吟现在是焦头烂额,他不仅要盯兰濯池,还要为以后做考虑,朝廷的人已经盯上了义庄,恐怕不会只查一次就这么算了,再有就是,陆卿尘到底为什么不抓他? 他把水放到桌上,摊开两只手互相交叠搓了搓,搓热了放在脸上托着,稍微暖和了一些便转过身。 该不是路上反悔,突然又想抓他去砍头了吧? “什么陛下,我都不是了,”宋吟早就换下了那一条让人眼前一黑的裤子,现在穿了两层,一层比一层厚,他嘀咕,“说什么搞上,你话说得好难听。” 宋吟也没想过会被陆卿尘撞上,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不堪受辱地抿唇:“你当没看到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找他是要做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吟被他说得一愣,不明所以:“安排?” 宋吟从来没收到过什么钥匙,但听陆卿尘一说,他模模糊糊回忆起被逼宫那天的混乱场面。 “我没有看见那副钥匙,”宋吟小声说实话,他看着陆卿尘愈发冻人的神情,感到不解,“你让我躲着,是不想杀我吗?你知情不报,欺瞒君主,万一被人发现了……” 宋吟皱了一下眉,怎么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