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结束吧,苏秋亊正这么想着,宋吟走进房里随便翻开两个书本,拿起夹在中间的压片糖,弄破锡箔纸挤出一颗放进嘴里,然后问他:“你很穷吗?” 宋吟捉着糖回头迎上苏秋亊风云突变的脸色,怀疑地皱了皱眉。 苏秋亊垂眼睨他,宋吟坐到凳子上回视,轻慢地说:“你说我答应你不欺负人,就会给我钱,但那些人可是说你没什么钱了,连上等校区的宿舍都住不起。” 苏秋亊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为宋吟没有问他大尺度的东西而庆幸,还是该为宋吟没有证实就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而生气。 苏秋亊看向宋吟嫩生生的脸,随着他晃凳子也在视线里晃来晃去的,有一秒想上去掐住,让他知道痛了,得个教训。 苏秋亊回他:“不能说。” 他把桌上的一沓沓东西摞成一堆,全部打包扔到了苏秋亊那边,没有刨根问底地问苏秋亊,但给了他体力惩罚。 原主的亲生母亲高一那年就得绝症撒手人寰了,亲生爸爸是个畜生,三天两头管他要钱,要不到就把原主的裸照私卖给感兴趣的财阀,这样来钱快。 不过宋吟只在宿舍里待了一个白天,晚上吃完饭,宋吟在桌子前坐了会就出了学校。 宋吟仰头看着头顶的大字,不出一会就有人眼射金光地跑过来,是昨天的玩家,他对宋吟的出现特别高兴,眉飞色舞得似乎能马上高歌一曲:“我的救命菩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好不容易骗过裴哥出来的。” 何从文就是一个突破口,就看愿不愿意去啃。 宋吟答应一起瞒着裴究,同时也没有和苏秋亊说,大概就是一种直觉?如果让苏秋亊那书呆子知道他去哪儿,他连门都出不了。 玩家递给他一张沓沾着污渍的票:“对,裴神昨晚在他手机消费账单里看到过几十张相同的票,他每晚除了周五都会雷打不动地来这个地方打台球,一打就是三四小时,瘾挺大的。” 富尔是有钱人玩耍的地方,背后站着本市最大的财阀和世家,一般去的人都是上等校区的学生,只要拿着上等校区的学生证,就能在那里享受一晚上的醉生梦死。 “何从文来了!进去了,进去了,”蹲点的玩家激动地跑来汇报,见宋吟扭头要走,忽然又起心思,“等等,我们要不要给宋吟捯饬一下?” 宋吟听他们计划又有变,转回身,巴掌大的脸和莹莹泛着红的唇对上他们。 宋吟:“……” 男生痴愣地顿了秒,匆匆转过头。 宋吟按捺住心脏的跳动,目不斜视拿起球杆打球,以前他没碰过这些,头一小时磕磕绊绊打得艰难,后面来了几个人指导,一打打出了个一杆清台。 “付文从没眼珠?”事后,玩家听得还不太敢相信,“他真的、真的一场下来都没有看过你?” …… 倒是这天晚上宋吟没有及时回宿舍,苏秋亊一连给他打去三通电话,当宋吟踩点回到宿舍看到未接来电时,苏秋亊脸上已经带上了鲜少的火气:“你去打台球了?” 宋吟坦然承认:“是去了,没事做去娱乐娱乐。” “想去哪去哪,当初你让我不欺负同学,没要求我做别的。” 当时表上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宋吟虽然奇怪苏秋亊管东管西,但懒得起冲突耽误睡觉,敷衍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这天还是无功而返,宋吟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身边,付从文看也看不到,自己打得极为入神,还是到点走。 宋吟这些天一天不落地去台球室,原主本来就生性爱玩,所以没人觉得奇怪。 宋吟每次被戴着帽子身形颀长的男人堵在门口,婆婆妈妈地被出声劝诫别再来,都甩脸给他看,嫌他烦又懒得说其他的。人,别来捣乱。 但就是今晚,刚从台球室回到宿舍,照例听了会苏秋亊的问话,何从文联系他了。 宋吟没想到何从文的一个电话,能引起这么大的腥风血雨。 他们被校长指挥去做了一顿苦力活,每个人都挨了个最大处分,这才被放回下等校区。 一张一米多长的桌子旁边,裴究前所未有冷漠地抱臂站着,旁边几个男生脸红脖子粗,不敢抬头,苏秋亊站在自己桌子前。 宋吟是唯一一个坐在床上的,立式空调不计后果地放着冷风,他感觉有点冷,把被子连背带头裹住,脑袋轻轻靠住后面的墙,什么也没看,眼神很空,像是被铺位吸走了魂。 前不久接水回来的裴究得知宋吟自己接触上了何从文,无端火起,在群里发了几个字,其他宿舍的玩家全都跑了过来,深更半夜在宋吟宿舍里挨训。 被骂得灰头土脸的玩家全程苦着脸,听到后面才终于弱弱出声,辩驳起裴究的错处,“裴哥,是有用啊,都打过来了……” 他看着男生脑袋越垂越低从内到外散发出萎靡的样子,没打算在这么多人前让他起码有最后一点脸面,把话补完,“顾头不顾尾的烂招。” 男生在原始铃声的伴奏中又丧又悔又惊,怯怯懦懦地低头搓手指:“我知道错了,裴哥,那我们还要不要接何从文的电话?” 面对提出意见的男生,裴究言辞刻毒,到了真正犯了事的宋吟,他反而神情平了些,“很困吗?” 裴究瞥了眼桌上手机,低声问:“他说这几天下来,何从文都没有看过你的举动,为什么何从文会有你的电话?” “我以为他过几天才会打。” 屋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裴究注意到刚被他说过的几个男生一个比一个情绪低迷,在冷气滔天的宿舍里脖子红得像卷尾虾。 裴究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区别对待,他拧起眉不知是不是反思了会,拿起桌上的手机,往前挪了挪,用了点力重重扣下,冷声对宋吟道:“先拒听,回个短信说不方便接。” 宋吟撩起眼,似乎疑惑裴究干嘛突然发难,拒听就拒听,扔什么手机?但他懒得计较,拿出敷衍苏秋亊的劲头,蔫着点点头,“知道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喂?” 在他转身叫人时,身后一只素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捞起了桌子上的手机,宋吟接通,听了会对面的自说自话,润唇张合道:“好,明天见。” 裴究第二天无论是在上课还是去吃饭的路上,总能想起昨晚宋吟前一秒答应得好好的、后一秒就阳奉阴违地去接电话的样子,特别能招人火。 何文从在电话里约宋吟中午去他校外租的房里做客。 付从文亲自下来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