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家幺儿临时变卦，让陆长隋继续对他言听计从，否则第二年陆长隋考上大学，他会找别人来顶替陆长隋的名额。 陆长隋过了很长一段白天要看亲戚脸色，放学要受陈家幺儿差遣的生活，但哪怕在这种变态的打压下，他仍吃着剩饭长成了高大的身体，学业也紧跟不落。 他可以为此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 来云城之前，很多人都夸陆长隋脑子聪明，长大必能成材，如果只有一个人说，可能是这个人眼拙，但无数的人说就说明这个人是真的可以成气候。 陆长隋收到通知的那一天，是他这昏暗无光的一年来唯一露出笑容的一天，时至今日，陆长隋还记得那天他蹲在门口，扑红着脸蛋，揪着破烂的衣衫，想亲戚回来问他们借点钱付学费。 然而那一天。 晚上陆长隋拦住亲戚想为自己讨个说法。 我会照顾好表弟，会好好辅导他读书，一点都不会保留，求求你们让我去上学。 第一次被顶替名额，陆长隋用了一周时间就振作了起来，父母双亡时，陆长隋呕心沥血读书，也勉强捱过了那段时间的绝望和沮丧。 零下几度的天气冷得如数九寒冬，亲戚看着陆长隋狼崽子一般狠戾的目光，竟有些害怕他的打击报复，可转念一想，他这种小毛孩能做什么？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开学前一天，亲戚带着自己的小孩，提前约了陈家富商一家去新开的饭馆吃饭，理由是表达谢意。 “——轰隆。” 当时战乱，几十口尸体被随便丢到了战场，隔天一早停止心跳的陆长隋和陈铭神奇复活，和他们一起醒的还有十几个被误伤的路人，也就是后来似人非人、以血为食的血羊。 震惊云城的一场车祸轰轰烈烈地传了好一阵，最后也随着时间的长流，被人慢慢遗忘。 …… 楚越抬起眼皮，看见宋吟站在前面，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吟：“什么？” “有，”宋吟被他那副脸色弄得惴惴不安，“前天晚上……碰到过他一次。” “什么？”宋吟脸色茫然，听不懂楚越在讲什么天书似的，陈铭那天连看没看到他都不一定，哪来的盯上？ 陈铭有病吧？？ 他被楚越说得出了一背汗，本来外面就是三十多度的日头，热和紧张一起涌上来，他那身白皮都变得黏黏的，空气流过他衣服，裹着一身香冒出来。 宋吟压根没看他，抿抿微肉的嘴唇：“那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宋吟眼中的微光暗了下去，他不会怀疑羊头男的能力，住在这个地方并不是百分百的安全，楚越不就找到他了？ 逐客令下得一清二楚。 宋吟还当他走得这么畅快，隔天才知道沈怀周在楼上租了间房，宋吟得知的第一秒就上去问他，让他不要住这里，沈怀周盯着他，说这是华国公民的权利，他想住哪就住哪。 不过这份不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紧接着宋吟就发现，楚越也住进了这栋楼。 每月一百五的房子有种独特的味道，宋吟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翻来又覆去，头发和衣服翻得乱七八糟。 “宋吟，我有东西要拿，开下门。” 他犯了错误。 宋吟：“？” 宋吟听出几分道理：“这样……有用吗？” 于是宋吟被骗着和沈怀周开始了皮肉交易，他能这么爽快答应，完全是因为前提是假装，沈怀周前几次也确实不真的来，直到有一次，沈怀周好像有点上瘾地动了真格。 楚越不止一次碰到他们接吻。 宋吟抬着下巴，脸上因缺氧一点点晕出薄薄的红，漂亮的眼尾自然上挑，洇着潋滟的水雾，纤 楚越站在楼道上面，视野有一定的阻隔，沈怀周宽阔的肩背也挡去了一半的窥伺，但他仍然能看到宋吟的舌尖是怎样被吸出去的。 宋吟带着哭腔地喘息了几下，他被男人捉着两个腕子，面颊酡红，眼眸含水，水淋淋的舌尖被可怜地吸出唇缝，晾在半空中，被男人色情地一点点舔，再全部含住。 宋吟被吻的这几次感观都不太好，所以他总觉得接吻是不堪的，每次沈怀周亲他，他第一时间都会嫌脏眼睛般闭上眼，怎么叫都不肯睁开看。 宋吟愣了会，一下子夹紧腿，脸色涨红。 楚越紧紧捏着手机，飞速走出单元楼，等到黏腻水声不再出现在耳边，他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缓了缓阴沉的脸色，接起一通电话：“陆总。” “你以为他为什么跑到西环住，不就是因为知道跟着你很危险。” “他跟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遇意外。” 楚越冷声说完，挂了电话，大步踏进雨中。 另一头，陆长隋握着死寂的手机坐在车上，下颌线条苍白又无力，脖子上的凸起很轻地在滚动。 停在宋吟住的那栋楼下，陆长隋似乎都不用刻意去找，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窗户里纤细的身影。 也许是突然见到陈铭，陆长隋这些天总是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讨了一辈子嫌，实在是个很差劲的人。 宋吟那样鲜活明亮的，就应该配一个年龄相当能让宋吟喜欢的人。 雨下得越发庞大，陆长隋在雨中僵站了一会儿，终于抬起脚步走进筒子楼，只是他没有敲宋吟的门，不过两分钟就重新走了出来。 没人知道他来过，暴雨冲刷了一切的痕迹，只有宋吟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张去往别国的轮渡船票。 宋吟第二天才知道那张轮渡船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