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我心匪石 侯爷亲自挑战，桓军出关，侯爷与宇文景伦激斗； 月落圣教主与侯爷战场联手杀敌，将桓国毅平王斩于剑下； 江慈默默地听着，手中动作不停，眼眶却渐渐有些湿润。原来，你是做这件事去了，你还是与他联手了—— 由“回雁关”至涓水河，激战进行了两日。 夜色渐深，江慈实在撑不住，依在药炉边瞌睡了一阵，睡梦中，依稀听到“圣教主”三字，猛然惊醒。 “月落人这回为何要帮我们？” “是啊，挺奇怪的。我可听人说过，月落被咱们华朝欺压得厉害，王朗的手下，在那里不知杀了多少人。他们怎么还会来帮我们打桓贼呢？” 一人声音带上些遗憾：“是啊，前天战场上，有个月落兵武功不错，帮我挡了一刀，是条汉子，我还想着战事结束后找他喝上几杯。” 旁边人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咱们侯爷武功天下第一，这圣教主只能屈居第二，易寒就只有滚回老家去了。” 江慈面上血色褪尽，“腾”地站了起来，发足狂奔。 “易寒倒也是个厉害角色，他逃得性命，还将卫昭卫大人刺成重伤——” “小慈！”似是有人在大声叫她，江慈恍若未闻，仍往城外奔去。许隽策马赶上，拦在她的面前，笑道：“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许隽见她急得面色发白，忙道：“侯爷在涓水河边，正调集船隻，准备过河追击桓军。” 涓水河畔，人声鼎沸，灯火喧天，裴琰见船隻调齐，浮桥也快搭好，向崔亮笑道：“差不多了。”崔亮正待说话，一骑在长风卫的喝声中急驰而来。 江慈喘着气，紧紧揪住裴琰手臂，颤声道：“他，他在哪里？” 裴琰有一刻的静默，他静静地注视着江慈，江慈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渐转绝望，身形摇晃，两行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江慈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崔亮，崔亮微微点了点头，江慈忙跟上裴琰。裴琰摆摆手，长风卫退回原处，他脚步轻悠，带着江慈沿涓水河向西走出数十步。 江慈先前极度恐惧、担忧，此时听到这句话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啊”了一声。 火光下，裴琰再看了她一眼，倏然转身。江慈踏前一步，又停住，见裴琰快步走远，大声道：“多谢相爷！” 长风卫齐齐应声呼喝：“杀过涓水河，夺回失土！” 她骑着马一路西行，因怕人误会自己是逃兵，当夜在一处小山村用身上的军饷向山民买了一套女子旧衫和一些干粮，换回女装，稍事歇息，便重新上路。 这日行到金家集，距长乐城不过百来里路，江慈觉口渴难当，便在一处茶寮跳下马，用身上仅余的铜板叫了一壶茶，正喝间，忽听得西面山路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长乐守住了，宁平王被月落圣教主杀死了！” 江慈随着茶寮内的人往外涌，耳边听得人群的阵阵欢呼，她也不禁跟着人群欢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泪水悄然掉落。 长乐在望，路上来往的华朝士兵与月落兵也渐渐多了起来。江慈不知卫昭在何方，只得往长乐城内赶。 江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喜下策马衝了过去。 正说话之际，他听到有人大呼自己的名字，猛然转头，江慈已在他面前勒住骏马，笑道：“洪兄弟，别来无恙？” 江慈跃下骏马，也有许多月落士兵认出她来，纷纷向她问好。江慈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将洪杰拖到一边，洪杰忙甩开了她的手。 洪杰知她与教主关係极好，忙道：“教主带人先回月落去了，刚走不久，你往那边追，估计能追上。”马蹄翻飞。洪杰再抬头，已只见到她远去的身影，听到她欢喜无限的声音：“多谢洪兄弟！” 不多久，依稀可见前方山路上月落兵渐多，乌压压一片往西行进，江慈更是心中欢喜。月落兵听到马蹄之声，回头相望，也相继有人认出她便是去冬曾舍身示警的江姑娘，见她马势来得甚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她的心似要跳出胸腔，眼睛也逐渐湿润，微抿着下唇，静静地望着他，望向他银色面具下的眼眸。 江慈忽然明白过来，此时平叔也由初见她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策马到她身边，轻声道：“小丫头，跟我来。” 平叔看了她片刻，眼神复杂，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杀了宁平王后便不见了人影，我们遍寻不获，也只能让苏俊继续出面。” 平叔看着她满面担忧与思念之色，忽想起与卫昭由“回雁关”紧急行军赶回长乐的情形：他深夜独立，总是默默地望向东边，偶尔吹起玉箫，眼神才会带上一丝柔和。那一分柔和，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人。 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平叔瞬间明白过来，犹豫片刻，终掏出一块令牌丢给江慈。江慈接过，翻身上马，大声道：“平叔，您放心吧。” 平叔长长地嘆了口气。 这日黄昏，她终赶到了星月谷。 江慈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为首白衣教徒，那教徒看清令牌，忙下跪道：“见过暗使大人。” 江慈依稀记得当日卫昭带自己去他父亲墓前的青石路，她找到那块有着“禁地”二字的石碑，沿着青石路往峡谷深处走去，此时天色渐黑，峡谷内更是光线极暗，她有些看不清路途，只得用手摸索着右侧的岩壁，缓慢前行。 峡谷内，静谧得让人心惊，江慈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终走出石缝，再向右转，也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点隐约的火星。 江慈眼眶逐渐湿润，静静地立于他的身后，见他长久地跪拜，终柔声道：“你这样跪着，阿爸和姐姐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