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故布疑阵 薄军藉着天下大雨,未有战事,好好休整了几日。待丽阳再度高悬,将士重新在营地内训练,舒展拳脚,个个生龙活虎。 汉子跪下,薄云山在椅中坐下:“说吧。” 薄云山沉思片刻,道:“他们可有调军迹象?” “有何不对劲?” “哦?!”淳于离道:“莫非,是障眼计?” “嗯,他会製造裴琰来到军营的假象,挂起他的帅旗,鼓励军心,又假装有粮草运到,一来以安军心,二来迷惑对手。可若是―――” “是啊。”薄云山嘆道:“裴琰始终不露面,不见到他本人,还真不好推断,这到底是苦肉计还是什么。” “从时间上推算,没这么快。再说,裴琰即使到了雁鸣山,也会考虑到蒙蔽我们的探子,只怕不会亲自露面,咱们的探子要打探确实了,才会有消息回报。” “是,田策的父亲,是跟着裴子放的老将,虎父无犬子。” 淳于离沉吟道:“要不要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是。那咱们还是等雁鸣山那边的消息回来了,看看这边长风骑的动静,再作决定?” 由于这几日没有战事,无新的伤兵,旧伤员也痊癒了一部分,江慈也轻鬆了少许,不用再整夜值守。 许隽伤势好得很快,宁剑瑜也已是活蹦乱跳,却都只能整日与裴琰及卫昭缩于大帐内,颇有几分憋闷。宁剑瑜尚好,沉得住气,许隽在裴琰面前不敢大声,却每日也要低声将薄云山的老祖宗操上几百遍。 江慈问得极细,崔亮也讲解得很耐心,有时,还要许隽做“病人”,让江慈望闻问切,许隽碍着崔亮“救命之恩”,也只得老老实实躺于榻上,任二人指点。 他回头一看,见裴琰和卫昭的目光都望向这边,而江慈,正指着许隽肋下,寻找五藏位置。 崔亮一笑,道:“这样吧,小慈,我画一副人体臟腑经脉全图,你将图记熟,就会领悟得快些。” 崔亮笑道:“现在太晚了,咱们别扰着相爷和卫大人休息,去你帐中吧,我还得详细给你讲解。” 裴琰从棋盘旁站起,微笑道:“不碍事,就在这里画吧,我正想看看子明的人体臟腑经脉图,有何妙处。” 许隽唯恐再让自己做“活死人”,忙道:“是是是,时候不早,我也要休息了,你们就去别处―――”话未说完,见裴琰凌厉的眼神扫来,虽不知是何缘故,也只得紧闭双唇。 崔亮向裴琰微微一笑,与江慈出了大帐。 “自然要下,有三郎奉陪,这棋才下得有意思。”裴琰微笑着坐回原处。 一局未完,童敏带着长风卫安和进帐,安和在裴琰身前跪下,裴琰与宁剑瑜互望一眼,沉声道:“说。” “强弩用上后,桓军折损较重,歇整了两日,我来的那日,才又发起攻击,但攻的不凶,像是试探。” “没有。”安和顿了顿道:“青茅谷险些失守后,河西府的高国舅匆匆赶到军中,带来了临时从河西府及周围村镇征调的一万六千名新兵,补充了兵力,听田将军说粮草不够,又发动河西府的富商们捐出钱粮。田将军请相爷放心,一定能守住青茅谷,不让桓军攻下河西府。” 裴琰又向童敏道:“去,到江姑娘帐中,请子明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让他明晚再去授业。” 裴琰不再说话,继续与卫昭下棋,二人均是嘴角含笑,下得也极随便。宁剑瑜在旁看得有些迷糊,便又细看了卫昭几眼。间?” 他将地形图展开,道:“现在主要问题是,我们不能彻底封锁由牛鼻山至黛眉岭的山路。两方都有轻功出众的探子翻越崇山峻岭,随时传递两处的军情。虽说咱们用了疑兵之计,两方都吃不准相爷和主力军究竟在何处,但时间长了,总能看出蛛丝马迹来。万一让对方看出端倪,咱们恐会作茧自缚。” 崔亮道:“我那日看到薄军的攻击力,估算了一下,薄云山发动总攻,咱们这几处设伏,切断他的大军,将其击溃,再收拾战局,至少需得三四日时间。这三四日,只要有个轻功出众的探子,足够让宇文景伦知道这边的战况,他一旦发动猛攻,田将军有些吃力,咱们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是。”崔亮捲起地形图,低头间瞥了卫昭一眼,直起身道:“相爷,得尽快诱薄云山发起进攻才好。” 夜色深沉,从中军大帐回来,江慈提了两桶水入帐篷,将军帽取下,解散长发,迅速洗髮洗澡,觉神清气爽,便披着湿髮,坐于毡上,细读《素问》。 江慈忙将湿髮盘起,手忙脚乱戴上军帽,口中应道:“在,什么事?” 江慈忙道:“好,我这就过去。” “是。”江慈将药罐放上药炉,守于一旁。凌军医转身间见她还捧着《素问》,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她提着最后一篮汤药走至癸字号医帐,刚掀开帐帘,便有一物迎面飞来。她忙闪身避开,耳中听到粗鲁的骂声:“奶奶的,这个时候才送药来,想痛死你爷爷啊?!” 那校尉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江慈几眼,回头笑道:“弟兄们,瞧瞧,长风骑军中,还有这等货色!” “就是,倒比咱高将军帐中的几个娈童还要生得俊些!” “想不到,号称军纪严明的长风骑,也有人好这一口啊!” 有人伸手摸向江慈面颊:“小子,你家宁将军受了伤,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操劳过度,才避不过薄云山那一箭?!他受伤了,大爷来操你吧。” 她急急躲闪,却被众伤兵围在中间,这些伤兵之中,还有几个武艺颇精,江慈纵是运起轻功,也突不出他们的围截。 那校尉哈哈大笑,嘲讽道:“宁将军?!你家宁将军,此刻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牛鼻山马上就要守不住了,到时他一命呜呼,谁还来将我们军法处置啊?” “说得对!他死撑着,凭什么叫我们在这里等死!” “对,我们要去京城,他宁剑瑜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游校尉呵呵一笑,身形左右轻晃,避过江慈第一轮拳势,待江慈稍稍力竭,右拳猛然勾出,飒飒拳影带起劲风,逼得江慈急速后退,偏她身后还围着几名伤兵,其中一人猛然伸足,江慈一个趔趄,便被游校尉击中额头,仰面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