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假戏真做 女童面色一变,右腕猛然一转,再度向江慈刺下,裴琰抱住江慈向后一倒,右足疾踢,女童匕首在空中转向,掷向江慈背心。 女童身躯一拧,避过裴琰右足,见已不能取江慈性命,急向阁外飞纵。安澄等人从阁外涌入,将那女童围个水洩不通。 裴琰正撕开江慈右臂衣袖,侧头看了一眼,冷声道:“留活口!” 这番变故来得突然,从女童下手刺杀江慈至其逃走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阁内众人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杨太守见出了这檔子事,吓得双脚直哆嗦,强自镇定着吩咐手下去请大夫,又急调来兵士将流霞阁团团护住,将那些杂耍艺人统统锁起。 裴琰并不回头,道:“将在场之人给我仔细地查一遍。”说着跃上马车,见江慈呲牙咧嘴站于车旁,眉头微皱了一下,探手揪住江慈衣襟,将她拎上车。车伕劲喝一声,急驰而去。 回到文仪园,踏入房中,裴琰回头见江慈满面痛楚之色,右臂无力垂落,臂上伤口处仍有鲜血滴下,冷笑一声,返身从柜中取出伤药,猛地扯过江慈手臂,将她按在床边坐定,不顾她连声哀号,将伤药敷上,撕落她身上衣襟包扎起来。 裴琰摇了摇头,一脸鄙夷,出门而去。不多时,数名侍女捧着菜餚进房,江慈知是大闸蟹吩咐了的,吐了吐舌头,便欲下床。 江慈大窘,忙道:“姐姐,我自己来。”下意识伸出右手,却扯动臂上伤口,眉头一皱。 江慈无奈,只得任这名侍女喂自己用饭,心中暗怪大闸蟹治下太严,没有一丝人情味。 “已经全城布控,但翠光湖附近,山峦较多,小幽山过去便是潇水河,估计刺客已经水遁逃离。杂耍团的人也审问过了,这对师徒是数日前上门自荐表演的,团长见他二人技艺高超,便留了下来。” 安澄点头:“属下也是这个猜想,那女童面相虽似孩童,但体态仍看得出有些许异样,且她那份腰功,不是年可以练出来的,显是成年侏儒装扮而成,那汉子的软索功更是江湖一绝,这二人应该就是‘恨天堂’的杀手‘柔骨姬’与‘拦江客’。只是‘恨天堂’素来与我们长风山庄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来行暗杀之事,也不敢碰与我们相关之人,这回衝着江姑娘而来,实是有些蹊跷。而且那‘柔骨姬’为何不在台上动手,非要在阁内再动手,属下也有些不解。” “原来相爷早看出她不对劲了,属下只是隐约有种感觉,却不敢肯定。看来她是随江姑娘走到相爷身后,才找到出手机会的。不愧为‘恨天堂’第一杀手,居然能在相爷的眼皮下动手伤人。” 裴琰冷笑一声:“你派人与‘恨天堂’接上头,看看左堂主是要银子还是要什么,把何人收买了这二人来杀小丫头,查个清清楚楚。” 裴琰点了点头:“是萧无暇无疑,但何人才是真正的萧无暇,看看‘恨天堂’那里有没有线索。马上就是武林大会,萧无暇若要插上一手,扰乱了咱们的计画,圣上那里,我不好交待。”他顿了顿道:“杨太守那里,你也派人查一查,何青泠虽是我们放出风声引来的,但‘柔骨姬’和‘拦江客’如何得知杨太守会来请我去看杂耍,肯定有线索留下的。” 裴琰面色微变,由椅中跃起,衝入内室,只见江慈正急急下床,见裴琰冷着脸衝进来,那几名侍女唬得跪地磕头。 裴琰悠悠道:“你受了伤还这么不安份,说吧,小丫头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笑得一阵,她想起拿人钱财,终还是得替人办事,忙欲起身,刚挺腰抬头,却见裴琰向自己俯下身来,她腰肢一软,重新倒回床上。 江慈脑中“轰”的一声,全身发软,迷糊中想着要揍这大闸蟹一拳还是踢上他一脚时,裴琰已从她胸前摸出一个绣囊,用手掂了掂,笑道:“你借我的名义,私自受贿,说吧,该如何处置?” 裴琰从未见过江慈这般模样,用手拍了拍她的面颊:“你不是受人之託,要力劝我往小幽山的碧鸥亭一游吗?怎么,收了人家的银子,不给人家办事了?” 裴琰笑道:“你不但私自收受贿赂,还调戏了人家的丫鬟,实在是有损我相府清誉,按相府规矩,可得将你的裤 江慈大急:“人家大小姐仰慕于你,不过借我这个奴才之口,好造成与你偶遇的机会,又不是求官求禄,怎称得上是贿赂?!”说着猛然伸手将裴琰一推,却忘了自己右臂上有伤口,痛呼出声。 “什么条件?” 江慈羞怒难堪,猛然跃起,衝着裴琰就是拳打脚踢,裴琰单手从容挡下,口中仍是调笑。江慈怒火中烧,脑中一片迷乱,只是乱踢乱打,眼见她右臂伤口处隐有鲜血沁出,裴琰笑声渐低,手轻轻点出,江慈向后一倒,裴琰伸手将她抱住,放回床上。见她满面恨色,微笑道:“和你说笑的,你就当真了,真是受不得一点激。” 江慈脑中一片混乱,羞惭、气恼、尴尬、愤怒种种情绪堵在胸口,良久都无法平息,听得裴琰在外间走动,又吩咐了安澄一些事情,再听得他推门进来,急忙将头扭向床内。 裴琰躺得一阵,忽道:“小丫头,问你句话。” 裴琰侧头看着她,微笑道:“你就真没看出,那女童是故意表演失败,引你出手相救的?” 裴琰并不回答,片刻后轻笑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多管閒事,滥充好人。” “哦?!”裴琰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是吗?”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只怕丢了这条小命,都不知悔改。”裴琰神情颇不以为然:“你发善心,人家萧无暇可不会对你发善心。” 裴琰转头望着她:“你有时聪明,有时怎么这么笨!除了他,还有谁会来取你这条小命?!” 裴琰见江慈愣怔,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江慈惊醒过来,捂着疼痛的额头怒目相视:“相爷,你虽然武功高强,也不用时刻欺负我这么个小丫头!我是打你不过,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江慈垂头不语,这大闸蟹虽然可恶,却也确实救过自己这条小命数次,若没有他,只怕自己早就一命呜呼,去拍阎王爷的马屁了。当初在长风山庄被他打成重伤,那也只能怨卫昭,却怪不得他,后面他虽给自己服下了毒药,但现在看来他有愿意给自己解毒的意思,这样算来,他倒也不算过分欺负自己。 裴琰看了她一眼:“没出息!这么点小伤,就哼成这样。” 裴琰慢慢闭上眼睛,低声道:“睡吧,明天再赶一天,就可以回到长风山庄,我带你去宝清泉,治治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