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惨息,同她们交缠的平稳呼吸相比,一时间竟分不出到谁是受害者。惹得俩人的目光同时投向秦竹,只见他手撑着地,缓慢坐起身来。他委身在屋檐下,与暗处融合。 其实秦竹的声音很轻,几乎快要融入空气中,然而在这偌大空荡的厂房里无处遁形。可是风一吹,声音飘到杜珞这边,她的脸也被吹僵了。 她躲在杜阁身后,轻扯杜阁的袖子。 “你们都被她给骗了!她根本——”秦竹话还没说完,骨架被一拳打歪,黏在上面的皮肉极尽扭曲。他不死心道:“怎么杜珞就一句都说不得吗!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 “不行,谁知道他又会对你做什么。”杜阁又攥紧了衣领,破败的纸架子在他手中晃着,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你都把他打成这样了,料他也做不得什么事。”杜珞的目光过于坚定,杜阁无奈松手。 秦竹已是枯骨之余,有气无力道:“你分明什么事也没有!” “你这个虚伪的人!迟早会有人拆穿你。” 杜珞顿感无趣,转身朝杜阁展开双臂,一如从前。 “可是他——” 背后有一道目光始终伴随着她们离开的步伐,杜珞也不恼,在杜阁背上稍稍支起身子,回头还了秦竹一个笑容,嘴唇翕动,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回了家,杜阁捻开开关。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昏黄的光在她们脸上半明不灭,不过也足够让他检查杜珞的身体了。杜阁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左翻翻右翻翻,除去背后沾染的灰尘,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他又翻开杜珞的衣领,就连脖子上也白白净净的。可他仍不放心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按理隔了好几层衣服,应当感受不到心脏的动静,可是杜珞的手不停地在颤,后面她发现了——是杜阁在发抖。 “对不起。”他这歉道得实诚,不带一点拖泥带水,“会发生今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说完,他抬起了微润的眼眶,红尾的小金鱼在里面游弋。 杜阁连忙点头,哀求道:“我信了,都是我小肚鸡肠,我不该因为这个和你怄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杜阁抓着她的膝盖,“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得到杜阁失神般的颔首,她在空中伸开手掌,放在他脖前比划,“哥哥的脖子好细,我一手就可以掐住。”说完,她的手指逐渐收力,指尖因为受力而泛白。 于是她的手指收拢,杜阁的脸色由白变红,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刃,仿佛随时要把她的手割出血痕。然而他只是将手覆在杜珞手上用力,说道:“再用力一点,也、也是可以的。” 良久,杜阁的脸肿胀起来,眼中的金鱼缺氧,不断地挣扎,看着随时要越身上岸。杜珞终究不忍杀生,在最后一刻撤回手,骂道:“疯子。” “是我又怎么样。”杜珞不服气地挪开视线,“我可不像某人那么狠心,整整两周都不和说一句话,见一次面。” 杜珞眼睛蓦地睁大,嘴巴一张一合,一幅气坏了的模样。她推开杜阁,嗔道:“你!无耻!” “是你硬要从我这里讨个说法,我从没说过什么。”说到这,杜珞打量起他的神色来。 如若杜阁今晚死性不改,那她就白白设了这么一个大局。杜珞想,那她一定会恨死杜阁的。不过她面色平静,只在心里祈祷—— 时间一度拉长,就在她以为杜阁还要同她不眠不休时,他倒像是开窍似的,连忙摇头,只低声道:“只要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我就不再要求其他虚的了。” 杜阁一如篱笆栏内的犬,眼巴巴地看着她,回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