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 1)

“这样啊……” 耳边微弱的喃喃使男人偏过头,他看见青年那只又脏又旧的奇怪眼罩,即使被掐住脖子,脸上也没有多余表情。这个变态跟踪者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只是堪堪垂下,视线似乎落在他掐着他的手臂或者地面上。 琼感到一阵恼怒。他缓缓收紧掐住青年的手。青年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他的黑色瞳孔颤动了一下,转向他—— 青年微张的嘴唇动了动,能看到一点森白的牙,下一秒一只手伸来,掀翻了他头顶的帽子。 走廊上的一幕,真是可笑。 似乎因为将厌莫名其妙的举动楞住了,那对引人注目的眼睛微微瞪大,在几秒之间,它们迅速反应了过来,锁定住自己该作出反应的对象,然后逐渐的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射出刀片般光芒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接近暗绿色的瞳孔倒映着走廊昏晦的红色光线,像某种冷血夜行生物在月光下反光的鳞片。 ——一只扬起的拳头带着肃杀的气流朝着将厌凶狠砸去。 顷刻间山崩地裂,天地一片滚沸熔浆。 夜深人静,一阵嘈杂的响动吵醒了三庄旅店看店的伙计。 他挠挠头,嘀咕着上前关好门。 “要命的老爷唉……”,伙计抱怨归抱怨,还是老实的往楼上去。这老头说也怪,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锁在这房间里头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等了片刻,那门的另一边终于传来回音。 “哎好嘞,您有事就喊一声。”,伙计撇撇嘴,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里暗骂了几句才提着油灯转身下楼。 “用刀跟赤手空拳的比划可不怎么光明磊落……”,琼一张好看的脸不红不黑的铁青着。 “什么事?” 对比前者,琼显得有些烦躁,他下意识拔高了音量,“什么也不做!”,说完又青着一张脸,愤愤的向后抓了把那头漂亮的头发,此时,他只能跟他的头发泄气了。将厌觉得他随时会在下一个呼吸后爆炸,但这次他的声音小了许多,“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卑鄙的变态跟踪狂交代?” 将厌沉默的看着他。 这个威胁得到很好的效果。 将厌看着他的头发变得越来越乱。他耐心的等待他。 “他们抓了我两个同伴,而我在想办法救他们。”,半天,男人停在将厌面前,同样拉了张椅子坐下,他看起来情绪平复了很多,至少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还把那顶被将厌弄掉的帽子戴在了头顶上。 “是吗?” “请继续。”,将厌说。 “你跑题了。”,将厌及时的提醒。 “我干嘛要坏你的事,说不定我能帮你。”,将厌挑了挑眉。 将厌听出前者的不信任,他没有理会,而是将视线转向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老人。老人低着头。 “这老头就是我进入白硫家的唯一机会,我又不能跟个傻蛋一样直直闯进去,总得找个法子……”,琼换了个坐姿,他的双手随意的插在风衣口袋,两条长腿朝前面曲伸着。 两人话题中的主角,桌子另一边,动也没法动的老人闭着眼,颇像案板上的一块肉。 “希望你的办法完美无缺。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沉默了片刻,将厌这么说道,他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天快亮了。 “哦欢迎,十分欢迎,到时候万一失败,咱们还能在牢里做个伴儿呢。尽管我希望落到那种处境下,我身旁会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孩。”,琼扬起微笑。的形态,像是骤雨狂风即将到来的一天。 好像时刻在提醒他,这世界的不正常。 “什么?” “你还真是信任我啊,一点都不怀疑吗?你的计划泄露了,我是来抓你的,要把你一个人扔进牢里,没男人更没女人。” “我害怕得很,坐立不安,眼皮直跳,心脏就像急着逃脱的兔子一样蹬动个不停,简直就要立刻死去了……”,琼耸耸肩,用轻松的语气陈述自己的害怕,他表现的兴致不高,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接着,他像是感到无聊了,正色道,“好吧,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早已被冲进旅店的士兵五花大绑关进白硫家的地牢了。” “我讲述的都是真话,只要别妨碍我的事,我很乐意多带一个帮手,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比我身手好上一些,就一些,朋友,即使你不带任何武器。”,琼补充道。 不管怎么说,他都表现出了自己的毫无威胁,并且聪明的没有太多多余的疑问,这省了很多事,而他也确实威胁不了他。 “我是非常识时务的人。当有人要强奸你,既然反抗不了,那不如配合的享受。”,琼微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窗外一阵鸡鸣划破晨曦,众多连绵的屋顶,有家的烟筒已经升起缕缕轻烟。 说完,他便在男人的微笑中径直离开了房间。 少了一个人的屋里显得空旷冷清了不少,透明的玻璃窗倒映出男人脸庞。 “倒霉透了啊。” “您一晚没回来?”,年轻人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一对瞳孔色泽淡薄的像头顶的天空。 恰好对上视线的年轻人点了一下头,“……我等会拿来。”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去了,敲门声咚咚咚的响了。比往常没有礼貌的敲门声,好像要把门拍坏一样,将厌皱着眉睁开眼,起身开门。 “时间太早了,萨多先生还没过来,所以现在只有番茄汤,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将就一下。”,年轻人抱歉的扯出一个微笑。 “没事,放下吧。”,将厌往旁边移了一步,好让年轻人放在桌子。 “客人,乌石的妓馆虽然足够多,但是有些污秽的疾病却长久的由这些场地传播。而且您的身体,我想也不便叫人看见。” 愣愣的盯着合上的门,将厌呼出一大口气倒回床上,他现在没一丝精力向年轻人解释误会,也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睡觉…… 一晃又过去了好多天,这些天来,他一点也不担心男人是否会言而无信,两人已捆在了一条船上,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街上的士兵巡查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家旅店或是商铺都会遭到盘查,他们在找什么,也许那个男人的计划已经暴露?将厌不得不如此担心。 “你确定……你这个真的靠谱?” 琼扯着脸上快垂到胸口的长胡子,比起老人,他脸上皮肤显得过于年轻,银发更是流淌着光泽。 将厌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好了,我的朋友,没有人见过这老头,他们只知道是个老头,老头都长得差不多,而我的演技很好,姑娘们从未怀疑过我是个流浪歌手。”,说着,琼拿起一件白色兜帽斗篷。 他讲完一通,琼只是把兜帽拉上,静静看了他几秒说,“你需要换身衣服,你这身不行。” “我怎么穿是我的自由。”,半晌,他语调生硬的说。 琼显得烦躁的举起手想抓头发,摸到头上的兜帽,他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舌,改成猛揉眉心,“哪个名动四方的名医身边会有这样一个助手?你更像刚从某个村子逃出来的逃犯。好吧,我想起来了,妓馆那时候匆匆跑掉也是因为突然检查的士兵吧。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见不得人啊。”,他放下手臂,把弄皱的袖子扯平,“说不定连入城信息都没有。” 窗口吹进来微风。 琼没有继续与他争辩这到底是不是个玩笑,而是拎起桌 出门前,他最后说,“我不管那么多,也无意打探你的信息,总之就一个,跟着我就得按我的要求来。” 那个人完全换了个形象,不仅是服装,还包括整个气息,他的背不再那么挺直,步伐也不再稳健,他杵着拐杖,行走的姿态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 “我会给你挑身好衣服的,朋友。”,前方传来的声音是老人的嘶哑,像是那种漏风的牛皮纸袋,连声音都模仿的无懈可击。 回去那会儿,旅馆大堂只有老板娘的身影,老板娘倚着柜台,满面春风的正和不断往厨房搬运货物的送货商聊天。 房间地板刚刚拖过,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被褥换成了新的,桌子也擦的发光。出门前他让伙计打扫了一下,蓝眼睛的年轻人每次都做的很仔细。 箱子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人还有一把琴。 她的状态不错,和她的宝贝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回到了18岁,那个最青春靓丽的时候。 “夫人,您无需做任何修饰已经漂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了……有个词怎么说,简直光彩夺目。”厨房里传出送货商的声音。 送货商掀开白色帘布出来,继续往里搬运下一桶,夫人的视线一直追随他。 “哦?你又找到什么新门路,看起来上次的鱼罐头进展的十分顺利。” 他的身影没入白帘后面。 开了十六年旅店的嘉拉夫人今年43岁,在她近20年的人生都是孤生一人,她的生命里也是有人填补过丈夫这个空缺的,那个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与她结婚不久就欠了一屁股债,她们的婚姻生活称不上美好,不断的威胁还有无时无刻的追债,直到一年后,也许那男人再也撑不住啦,他失去踪影,再没了一点消息,比起死亡,嘉拉夫人更愿意相信她的丈夫是逃跑了。 在某个美妙的深夜,在她吹熄灯火正要关店打烊的时候,一张脸出现在将要合上的门缝外,嘉拉夫人提起油灯照着深夜的来客,那年轻人有着一双发亮的蓝眼睛,在灯火下的脸沾着灰尘也不能掩盖令人着迷的独特气质,夫人说不明白是哪种气质,不过她很确定,跟她看过的来来往往的各种人都不同,他还穿着一身看起来颇为考究的衣服,尽管嘉拉夫人甚少有此善心,但这个晚上,她还是心情微妙的留下了这名身无分文的年轻人。 楼梯下来一名身材颀长,打扮体面的年轻男人,夫人辨别了好久,才从男人背影认出原来是那位抛下一枚金币的客人。 “9天……”,夫人收回视线,拿起手边的笔开始在纸上计算那枚金币还剩多少结余。 土豆,菠菜,西红柿……她拣出几个发了芽的土豆和黄了叶子的菠菜放在桌上,好让厨师优先消耗它们。 “萨尔先生,我只买到一部分,有些缺货了。”,他将那袋香料放在桌子上。 “谢谢你,结,足够了。”,然后便继续自己手上工作。 “亲爱的,去把楼上最里面那间房打扫出来。”,有人在场,夫人保持理性的姿态。 “那个客人,我想应该是走了,我看他提着行李走了。”,夫人兀自说着,“说起来真奇怪,他今天换了身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派头十足的,像个出身良好的富人家的孩子……结?阿结?你在听吗?” 他形状漂亮而丰润的嘴唇张了张,“好的,我会去打扫。” 10 路过的下人们埋着头快步掠过这可怜的女孩身边,谁也不敢稍作停留,怕慢了脚步祸就挨到自己身上。 “府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这帮下贱东西,如今连主子东西都敢偷了!” “好,好啊,嘴巴硬!”,赵管家说着,叉着腰再次挥起鞭子,带风的皮鞭抽上女孩的背,女孩惨叫一声,红色的痕迹立马浮在灰扑扑的衣服上。 他连挥几鞭,看女孩背上多出来一道道红痕,心里摸不定主意。这夫人毕竟没说要把人打死,可也没说要打到何种程度……直跑到管家身边,小声的耳语几句。赵管家听完神色微动,鞭子一扔,也没看女孩,立即跟着侍从一同出了门。 沿着主道进来的是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老者看不见长相,穿着件衣摆绣有白鸽的织锦长袍,头上宽大的兜帽遮住大半脸,下巴垂挂的白胡子随着走动荡来荡去。 他一边提着箱子,一边挎着药箱,长得倒不错,就是眼睛似乎有些问题,用一个眼罩遮挡。 “两位请随我在前厅稍等片刻,老爷正在书房处理事务。”,赵管家偏头说着,伸出手向前方的石灰色建筑示意。 半路,那女仆仍伏在路上犹自哭着,嘤嘤的哭声吸引了两人注意。 赵管家颇感尴尬,恼火这女孩太不识眼色。几步过去,一脚揣在女孩身上,对着路边站立的护卫吩咐,“把她带下去!要哭,就让她哭个够。”,一顿完,回头歉意的朝老者微笑,“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打了一通就哭哭啼啼,真是扰了客人心情。” “我看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饶她一回吧。”,老者意外的开口求情。 “普一先生不仅医术闻名,心地也是这般善良。”,他恭维道,领着二人进了前院大厅。 将厌跟在琼身后,琼安然的端坐在一把宽大的铁椅子,管家吩咐下人端来酒水点心招待,然后便欠了欠身,消失在大厅的玄关处通报白硫家主去了。 琼拿起盘子盛放的坚果放进胡子遮掩的嘴里。将厌听到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有用……”,男人没回头,从那兜帽底下传出维持着老人的声音。门口的两个奴仆低着头。 他身穿暗绿色的贵族长袍,束身的皮革腰带镶有闪亮碎钻。 “老先生不必客气。” “圣城距离这里路途遥远,先生这趟可还顺利?”,白硫重宸问道。 “辛苦老先生了,叫我实在过意不去,先生尽管在我府中多留几日,好好修养。” 白硫重宸叹了口气,一脸愁苦。 “行动还自如?” 琼露出思索的表情,“大人,我虽然对这病症多有研究,可这病古怪万分,当下也只能做到减缓症状……还做不到治愈,望大人理解。” “大人带我去看看令公子吧。” 白硫重宸站起身,琼随之起身。三人走进玄关。 “公子近来吃些什么?” …… 绑了本该来到白硫家的药师,自己伪装前来,不论他的理由,一般人也不会有此等胆量,这座守卫森严的贵族府邸,足以吓退任何心怀不轨之徒。 入眼的建筑均是平层结构,石造的灰白建筑,因为年代久远墙壁泛着些许黄,不好排水的平底屋顶爬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乌石城地界偏僻,周围资源较少,贸易往来自然不算发达,白硫氏在各大贵族里面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姓,但即便如此,比起各种富庶家族,贵族与普通人区分开的绝对一点就是手里握有兵力和土地。 将厌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默默环视四周。长廊边驻守着一排士兵。 有股奇怪的味道。 前方交谈的两人停住话头,白硫重宸转过脸。 这位一直默默跟在后方的青年神态无拘谨之意,衣着虽简便,但料子尚好,他猜想不是随身侍从。 “好啊好啊,青年才俊。”,白硫重宸客气的夸奖。 唐突的问话也没惹得家主不快,白硫重宸笑道,“味道?我倒是没有闻见,府里西边有片花田,可能是那里飘来的味吧。” 将厌喃喃,再次轻轻嗅了两下。 顺着廊道右拐,行走一段路穿过拱门便来到一片开阔的院子。将厌心里剩的那点疑惑也被暂时抛在脑后。 几人踏上主屋的台阶,门口的侍从推开两扇半镂空的橡木门。 那身影静静躺着,似乎没被忽然的闯入者打扰,一动未动。 “现在睡觉也需要人在一旁守着,不然就会像现在 白硫重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将厌让开位置,让男人上前,把床上人的眼睛合上。 将厌拿来床头的油灯。琼接过灯,照着男子面容,又打开男子闭上的嘴巴,依次检查牙齿,舌头,口腔。 将厌的手指轻微的弹动了两下,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那要怎么做才好?”,白硫重宸急忙问。 “请随我来。” 四周无人修剪打理的植物长到了小腿高度,树木歪斜扭曲着伸出长长的枝干。 几人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座孤零零的房屋前。屋前不见守卫和仆从。 将厌注意到这位家主神色实在颇为奇怪,他上前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屋里似乎许久没通过风,混杂着臭味的空气浑浊的令人恶心。 那个人从头到脚掩在毛毯底下,将厌不说话的走过去,一把掀开毯子,闷在里面的恶臭像是终于找到出口泄洪似的爆发开来。 这个人,已经开始腐烂了—— 但说到底,他还没有死亡—— 他枯黑的嘴张成一个o形的黑洞,似乎要拼命张大才能让空气进入身体,因为这个脸部动作,他的脸像被拉得很长的鬼影,怎么看都没有人的模样。 将人丢在这间废弃屋子,抱的就是等他自行断气的目的。 “这人还没死。”,他收回视线,让开身,示意身后的琼可以上前表演了。 琼走近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他的声音有些异样,似乎也无意对这具半人半鬼的躯体进行任何触碰。将厌有些好笑的猜测房里这幕应该是给他恶心坏了。 白硫重宸走过来,“先生费心。不知我两个儿子情况如何?” “无能为力。您家另一位公子我可以试试。” “有劳先生,这孩子病了之后情况越发严重,后来已经到了浑身恶臭的地步,实在没办法才将他安置这里……” 刚刚那种恶心的场面大抵还在他心里盘踞着,将厌察觉到男人的心不在焉。 “大人见笑,我钻研至今,见过的病人不计其数,此病古怪无比,暂没有发现任何规律共通。”,琼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若您想问是否传染,大人尽管放心。” 为这个回答明显松了口气,白硫重宸的声音轻松几分。 “请大人给我几天准备草药。” 二人就此在白硫府歇息下来。本来安排两人住到东边的客房,不知琼打的什么心思,借着方便治病的由头,硬是在那位生病公子的院里住下。 送走白硫重宸后,琼随着将厌进屋,然后便立即锁紧门,取下脸上胡子,推开后墙的窗大吐起来。 “憋了一路吗,你忍耐力真好。”,他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红彤彤的苹果啃了一口。 “看到那种……你都不觉得恶心的吗?” “死人?死人遍地都是!但那家伙还在喘着气,左胸到手臂却已经完全腐烂了!”,琼瞪大眼睛挥舞着双手,用夸张的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心情,“我他妈还看到了蛆,哦老天!” 将厌没理会他这个问题,牙齿咀嚼着果肉,汁水在嘴里四溅。 “听过,但我不知道会这么的,呃……”,琼说着,淡色的唇抖动了一下似乎又要吐。 “哈,我其实,不太喜欢别人跟我开玩笑。”,琼讪讪的扯了下嘴角。 一段颇为饶舌的言语。琼挑起眉,这小子在跟他斗嘴吗?他想。 他咽下喉管的反流,坐直身,面对着将厌,“相信我,白硫重宸是个贵族,贵族穿华丽的长袍,佩戴昂贵的珠宝,我知道他们那身漂亮装饰底下是什么,就像我知 “听起来你经验丰富。”,将厌啃苹果的间隙抬眼看他。 将厌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红红的苹果留着一个齿痕,他的眼里清晰的写着几个字“不相信”。 “对不起。你教什么?” “哇哦,你还会这个,你专门学过吗?” 将厌沉默了几秒,“据我所知,贵族家庭的管家都是传承制的吧?” 多么微妙的笑容啊。将厌想,男人同他说这些干嘛?他倒不是怀疑真假,因为这种闲话根本没必要扯谎。 “那后来干嘛走了,做贵族的管家,油水能捞不少吧?”,他揣测着开口。 代表着谈话结束——琼拿起桌上的胡子重新戴上,从椅子起身去开门。 他起身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渐暗的日光下,那道身影刚好进了旁边的屋。想起来,还没有问他为什么非要住这里。 这会儿约莫傍晚,越过廊道边檐,看不见太阳却依旧存在微弱光线的天空,没有晚霞,也没有一丝云彩,一整片发暗的蓝色天幕沉甸甸的压下来。 这间他暂时的休憩地大约20多平,陈设齐全,统一的石灰石墙壁和地板,房间东西两角矗立两根连接天花板的希腊式圆柱,柱身雕刻精美的浮雕。 将厌过去关上窗,这窗开在后墙,可他还是把窗帘也给拉上了。 妥帖安置在箱中的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柔软而纤细的睫毛,好像悲悯似的低垂的目光,摊开在身后的黑发犹如拥有生命般乌黑发亮。 白色的窗帘隐隐透进外面的光……光线很快的消失了。 ……深夜,同样沉没在黑暗的白硫府,弥漫着一丝不安定的气息。 目标模糊,道路充斥迷雾,他觉得自己正在探索这条充满未知和迷茫的路,就像现在,睡了一觉,他便立即开始行动,时间不等人,更别说他全无准备,不清楚这座府邸的情况,也不确定怪物究竟会被放在哪里…… 可白硫家的牢房在哪儿? 路边摆放着用来照明的金属火盆,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舞。 就在这么决定后,他抬起陷在沉思的眼,打算原路返回,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间很小的房屋,隐在黑暗里,让他停下脚步的是,这么小一间房子,周围却包围着层层士兵。 他犹豫着,犹豫着……还是提步踏上那条分岔出来的小径,缓缓的靠近,越来越近……不知虫蛇还是风,路边的树丛一阵窸窣声响,他偏过头看—— 看守的士兵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空荡的树丛小径在夜晚的光线下幽暗而死寂。 男人脸色黑得可怕,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握紧了交叉在胸前的手臂的拳头。将厌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交叉在胸前拼命控制,那对拳头现在已经挥上他的脸颊了。 他偏过头,透过交叉的枝叶间隙,看到小屋周围的士兵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哦,什么也没做。”,那双绿色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将厌觉得那目光快把自己射穿无数个洞了,“你只是走过去,或许还想让门口那几个傻帽放你进去。” 两个士兵正缓缓向这里走来,无论琼此刻有多想破口大骂,这时候也不得不拉着罪魁祸首赶紧跑路。 “听着,你如果仍像今晚这样行动,明天白硫重宸就会对我进行质问,别忘了,你是我带过来的弟子。”,他的语气仍蕴含怒意,不过明显比刚才消退不少。 空气沉默了几秒。 “圣堂?要那么多人把守。”,他诧异。 这次男人的话,将厌心里挺赞同。他偏头问他,“你知道牢房在哪吗?我要去牢房——”,他顿了几秒,那玩意儿该称作人吗?早就死去的……人?准确说,他去牢房其实是为了确认怪物存在,然后等待男人到来,不过这些他不准备全然坦白。他动了动嘴唇,说完接下来的话,“找个东西。” “你早该告诉我,你那些没必要的防备心让我头大。”,他继续说,“但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万一有人看见了你,今晚不能再冒险。” 他盯着男人,眼底冒出冷气。在那视线下琼挠了挠一头凌乱的头发。 “你在跟踪我。”,他下了判断。 他转过脸,不再看他,脚下步伐快了些,“你跟踪我,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脱衣服说话是吗?脱得一干二净,连裤裆几根毛都数得清。”,琼保持着跟他一致的步伐。 “好好,是我错了,我们应该坦诚。事实上我对你十分坦诚,我从没有跟你撒过谎,但你显而易见不那么认为……”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他巡视远处的黑暗。 寂静的夜里,女人细小而压抑的啜泣声忽隐忽现。 ——从那方向传来。 那是处低矮的长形建筑,一间间外表看起来同样的房紧挨一起,有些房间门口的廊道底下堆叠着杂物,在院里透过来的灯火下看,一团灰影,可能是些箱子盆之类的东西。 这里是仆人居住的杂役间。 将厌认出是白日受罚的女仆。 有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稍稍偏头,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是个药瓶,药味隔着瓶塞传出来。 “我这身打扮,不合适,而且你长着张容易让女人开口的脸,快去吧。” 不过,不管男人怎么想,他同样认为有必要跟这个女人接触,有些信息,恐怕只有长时间生活在这府里的人才会知道。 芙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背后的鞭痕还没来得及处理,胃里更是空空如也,夫人让她在房里站到了现在,以折磨她取乐,苦熬着,一步步到如今,她不知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大半夜哭会吓死人的。” 她愣了一下,怀里扔进来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白色小瓶子。 她瞪着噙着眼泪的眼睛,小心打量男人。 “对。”,将厌点头。 芙拉用衣袖擦干净眼睛。 将厌蹲下身,以一个好说话的姿势面对女孩,“你偷了什么东西挨的罚?” “没偷就说明白啊,干嘛要挨一顿打。” “没用的,是夫人在拿我撒气……”,过了会儿,从那低垂的头底下发出声音。 “日子看起来不好过啊。”,他说。 “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她捏紧了膝盖的拳头。

最新小说: 重生年代:神医娇娇美又飒 纪晓岚:开局杀乾隆 不复合,别沾边,姜小姐又美又飒 神秘小小说宝盒 野欲!小娇妻被强权大佬亲哭了 再世倾城:医妃与权谋交锋 总裁的私人医生:偏执爱恋84天 回来的儿子 不一样的日本战国 灵气复苏下的诸天长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