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时间四零五五年三月二十九日的凌晨一点十四分。我在睡梦中惊醒,拿起手机打开信箱,看到一封新邮件的标题中有「selected」一字,再往下看,我看到了「gratutions!」。我r0ur0u眼睛再看,确定是「selected」和「gratutions!」。终於,这次在「selected」前面没有任何否定字,且信的开头也不再是永恒的「unfortunately」。我知道我ch0u中工作签了。我不再做自由落t运动。「掉」桥恢复成了「吊」桥,最後那一块木板拼上了。我知道我成功破了神的游戏,我骰出了正确的数字。我成功了。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知道我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我用双手紧紧抱着颤抖的身t。我知道我成功了。我做到了。我马上寄了封信给a。a也立马回了我的信,信中写道:「恭喜!我真的非常开心。你的好消息让我的今天有了意义。你成功做到了!」 隔天早上醒来,我来到了海边,太yan早已高高挂起。如今度过了苦难,接下来呢?我将启程前往这片海洋另一边的大陆上。一开始从岛屿到大陆,再从大陆回岛屿,再从岛屿看海洋,再从岛屿回大陆,接下来呢?我突然想起那个在哈德逊河河岸散步的周末午後。那时看着眼前的风景,怀疑着自己的价值;现在看着眼前的风景,肯定着自己的价值。远方的一艘小船漂泊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这艘小船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洋感到迷茫,但它相信总有一天它会看到陆地,它会看到人们在港口向它兴奋地招手,迎接它的到来。我相信面前的这片海洋一定听得懂我的那一句话,「其实科学和时尚并没有那麽大的不同。」 老先生和我相对而坐。他首先说:「怎麽有时间过来?我记得你不是从我这边毕业之後跑去蓝与白工作了吗?」我回说:「我早在四年前就离职了。」老先生有点惊讶地回说:「真的呀!那之後跑去做了些什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答案应该很与众不同。」老先生总是那麽聪明。我问他说:「老师,你相信运气吗?」老先生想都没想就回说:「当然!做科学的人不相信运气下场是很惨的,很容易幻灭。有很多时候我会认为我是对的,但自然万物的运行往往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科学的真相有很多时候往往必须得靠运气才能获得。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总是认为我可以靠我的聪明才智来获得很多东西。然而,现在年纪大了,反而会开始觉得我的聪明才智还不如一朵正在开花的牡丹来的实在。」我跟他说:「我在离职之後跑到美国纽约去读书。」老先生问说:「读什麽?」我回说:「服装设计。」他说:「嗯,很你的风格。我相信你有你想获得的东西。你得到它了吗?」我说:「或许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接着说:「不急。亻生就像是在设计一个实验,你就是设计这个实验的科学家。在这个实验里,绝对有些结果是失败的。但你不看它发展到最後是不会知道结论的。你,身为设计这个实验的科学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尝试和等。你的名字里不就藏着这个小彩蛋吗?」老先生总是那麽幽默。我苦笑着回说:「但过程实在是太苦太难了。」老先生微笑着说:「苦、难,但痛快吧!」我笑着回答:「是蛮痛快的!」 关上门,我找到了那个残留在这个校园里的自己,走出校门,这次我没有再回头。 「搭乘班机编号ua872前往旧金山sanfrancis的旅客现在开始登机。」机场广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放下手中的书本,背起背包,加入准备登机的人群里。飞机起飞後,我望向窗外。这次窗外不再是机翼上的闪烁红点搭配着无垠的黑暗,而是一整片湛蓝的海洋搭配着雪白的白云。飞机降落後,我和大批大批的人群一起排在入境柜台前。轮到我时,我掏出护照,翻到印有工作签证的那一页,递给海关人员。他没说什麽,做了一些动作之後就把护照还给我,并说了一句:「weleback!」。领了行李之後,我再度che,转乘从旧金山飞往波特兰portnd的班机。」一字。这个字开启了人类的数位逻辑时代。我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旅馆。 ------------------------------------------------ 时间有些迟了。我赶紧钻回地底下,但好巧不巧遇上地铁l线系统故障,使我足足被困在地下半个小时。等回到地上,天se已暗,我赶紧小跑步跑向我的目的地。布鲁克林的某些区还是充满破败工业风情。左手边是废弃的旧工厂,右手边是一整面的涂鸦墙。工厂废弃之後换成艺术家进驻,将这个区注入新的文化风貌。我推开一座旧工厂的铁门,沿着阶梯向上来到二楼。进到屋内,已经有一群人围了一个小圈圈坐在里面。我先到的朋友兴奋地向我挥手,我走到她旁边,盘腿而坐。今晚,我要来一堂舞蹈课。 跳完舞後饥肠辘辘,和朋友来到威廉斯堡williasburg的一间时髦法式餐厅《lecrodile》用餐。当天是星期五晚上,餐厅里满满的全是衣冠楚楚的人类。其中,有富二代来这里约会的,也有小家庭前来用餐的,还有一群上了年纪有品味的nv士来这边聚会的。整个场景像极了《慾望城市,sexay》里会出现的一场戏。nv主角凯莉.布雷萧,由莎拉.洁西卡.帕克sarahjessicaparker饰演,正与姊妹淘在某一桌向往着名牌与ai情theo“l”,belslove。我和朋友举杯庆祝,他在stagra上发了一则限时动态,写说:「weleback!」。饱餐一顿後,我们散步到河岸。一整排曼岛夜景又在眼前展开,远方汽车的喇叭声隔着河都能听得到,摩天大楼的灯光依然闪烁着,这是一出看不腻的华丽都市舞台剧。 在dia:里,我又想起了帕洛奇欧岛。岛屿刚刚经历了四年一次的喧 周日早晨的苏豪区慵懒闲逸,任何的清醒与紧绷都是一种罪。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在远处向我招手,他穿着aisie黑se长风衣,脚上一双bottegavea鲜绿厚底tirechelseaboots。jas还是那麽时髦。我们彼此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真是久违了。我们就这样走在绿影婆娑的人行道一路朝向预定好的餐厅前进。落座後,jas开口说道:「收到你的电子邮件时还真的是吓了我一跳。很少有学生回来找我,有的话也多是拿观光签证进来的。像你这样有ch0u中工作签证再回来的真的是少之又少。今天再见到你还真有点超现实感。」我笑着回说:「当一个人的生命荒谬离奇到一个程度,任何的超现实都会成为现实。」jas说:「你的生命轨迹很特别。你之後有什麽打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有下一步的规划了吧!」我回说:「我之後想参加每年由美国服装设计师协会theciloffashiondesignerfaric,cfda所举办的b赛。」jas说:「很好,你有什麽想法吗?」我说:「目前还在构思中,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主题。不过中心思想还是环绕在科学与时尚这两座大山间。」jas接着说:「不管以什麽为中心思想,你要牢牢记在心里的是,这世界从来就不缺好设计。一个好的系列完全不是现在时尚界需要的东西。时尚界现在最缺乏的东西是一个可以从根本改变这个产业的理念。」我的表情充满着疑问。他继续说:「我也跟你一样疑惑,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理念到底是什麽。如果用b较白话来说的话,那就是创作者必须回到亻的原点去做创作。只有回到亻的原点,创作出来的东西才能够抵抗时间的摧残。不然在现在这个资讯极度流通的世界里,哪一个台面上的设计师能花红百日?」我的表情更疑惑了。饭後我和jas搭地铁回到parns。他向我介绍新开放给学生使用的一栋楼。即使是周日,还是有学生来学校做作业。许多极具实验x质的东西杂乱地摆放在地上或者是固定在墙上。这个楼层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来到了一个硕大的空间里,里头只有一张椅子、一幅画、一个人。这幅画中有五个0t的nv人,她们的r0u身被创作者残忍地割裂後再重组。我走到坐在那张椅子上的那个人面前。他的眼睛盯着那张画看,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突然,他的眼神望向我,对着我说:「你知道该怎麽在四十一世纪当个亻吗?」我不确定我听懂了他的问题,回说:「你说什麽?」他继续说:「每当我想到这个问题,我都会回到这张画前。好像凝视着它,总有一天我就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问说:「你得到了吗?」他回说:「或许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可以让我坐在你的旁边吗?」他将身子往旁边挪,空出了一个pgu的空间。我坐下,眼睛和他一样盯着面前这张画看。我和我,在这张破碎的画布前,彼此的视网膜上投s出的是一个完整的自己。程里,我不断地往回看,不断地挖掘隐藏在大脑内记忆t深处的停格画面。这些停格画面好像来自於不同的生命,它们并不是一个连续t。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这真的是我经历过的事吗?我的生命如此荒谬。然而,生命的本质说不定就是荒谬的。我在创作的时候,并没有去想这本书到底是要给谁看的。当一本书有目的x时,那它大概就有所局限了吧!这是我的人生,我只是想将它不落褒贬地去记录下来而已。仅是如此。其实写作真的很像是在za,每当好句子出来的时候就是一次ga0cha0。然而,当ga0cha0结束後一想到范宽、达文西或米开朗基罗又是无尽的失落与沮丧。他们真的是一座又一座大山一样的存在。人本来就应该要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处於分裂的状态吗?ga0cha0後的快乐和失落与沮丧後的快乐其实是同一种快乐。因为我自己知道我不会是范宽,我也不会是达文西,我更不会是米开朗基罗。我就是我。我一定有一个特质是别人所没有的。将这个特质灌注到我的创作中,这就会是一个好的创作。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也像是给了自己一次与自己和解的机会。在这条路上,我随时都有可能动摇,我随时都有可能放弃。在这条路上,有许许多多的时刻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但回头看,过去的这些点居然能连成一条离奇却动人的曲线。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会对自己说:「别怕,一切都会没事的。」除了与自己和解,还有自省,诚实地去面对自己的善、自己的恶、自己的高贵与自己的卑贱。当我嘲笑别人的可笑与伪善时,我自己的身上其实也具有可笑与伪善。藉由写作,我知道自己的身上拥有所有往上昇华的质素,也同时具有所有往下沉沦的慾望。透过写作,我也学会在狂喜後谦卑。如果当时a没有看到我的履历,如果当时a觉得我很奇怪而不是特别的话,就不会有这本书的产生。如果我当时在第一次ch0u工作签证时就ch0u中的话,就不会有这本书的产生。如果我当时没有勇气去面对我身t的缺陷的话,就不会有这本书的产生。如果我不是生在一个有资源的家庭的话,就不会有这本书的产生。如果当时lisa觉得我很特别而不是奇怪的话,就不会有这本书的产生。有太多太多的如果来成就这个作品,也有太多太多的非如果来成就这个作品。世间上就是有那麽多的不可思议。在这些不可思议面前,我只能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