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场唯有拿着图文并茂章程的景泰帝，和窥见过几秒真实画面的狄昭昭，并不心急，反而越听眼睛越亮。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耗费都并不大，别说和真的打仗比了，连养兵马司一天的花费都比不上，那些骑兵和战马可都耗资不菲。 这名字也好，“阅”之一字，寻常用作文书，读书为阅，批折子也为阅，谁说兵将不能阅？ 景泰帝看完明显龙颜大悦，笑着让大家传阅地狄先裕递上来的章程。 他向来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也担心里头有些自己未思及的隐患。 而后看向对面文官，尤其是礼部的、还有刚刚争吵的想互不退让的几位，等待这群方才还争论不休的文官表态。 他怎么也没想到，各附属国来朝上贡，本就是件大事了，如今居然还要把各个兵种都牵扯进来。 见刚刚还对自己安排吵的不可开交的几位纷纷同意，又见景泰帝和对面武将眼里的期待都要化成实质了，他露出标准假笑：“臣与诸位大人想法无二，不过各中细节，还需早朝时再具体商议。” 等到夜宴结束。 先是武将，而后是连忙追来的黄学敏尚书。 唯有黄学敏一人太苦，一届文人，根本挤不进魁梧的包围圈，只能连忙拉住狄松实：“狄寺卿可要让令郎多多帮忙，千万别就此撒手了。” 而包围圈内，狄昭昭眨巴一下眼睛，看着身材魁梧高低不一的武将们说：“太高、太魁梧的应该不太行。” 狄昭昭一脸正直：“可是这样队伍和阵列就不整齐了。除非你能找到一群和你一样高，一样魁梧的人。” 狄昭昭比划：“列队很重要的，你们想想整个阵列同时拔刀，同时杀气腾腾地劈砍，同时发出威喝，气浪翻涌，威声滚滚，那种震慑人心的冲击力何止百倍？” 他刚刚好像没提这个，感觉上次去兵马司大营里，看到他们训练枪法的那种气势就够了。 “刚刚爹爹的整列图就是画得这样整齐。”狄昭昭说不出看到小蘑菇碎画的事，只能随口找了个理由。 这难道就是天才和咸鱼的区别吗？ “不如来我兵马司大营看看，指导一番。”暴指挥仗着面熟，最近几年跟狄松实多有配合，抢先一步说。 你一言我一语。 还把父子俩的兴趣都激发出来了。 狄昭昭甚至还兴冲冲的想：“咱们是不是还可以弄点鼓、锣、钹、号角来打造一曲铿锵激昂、气势恢宏的战歌？我现在都心情激荡的想做一曲了。” “时间不多了，要不你还是专心准备秋闱吧？” 端午一过。 狄家书房中, 狄松实皱着眉头看从云州的来信，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见到是狄昭进来, 他面容一松，心情颇好，但在听到狄昭跟他打听稽查寺的案子时，那根被狄明挑起来的弦立刻紧绷。 狄昭昭有点诧异，祖父这是直接表明态度了。 狄松实摇头, 他拿出查到的一些资料道：“并没有稽查寺说的那么严重, 吸食乌香者难的是发现踪迹，一旦发现了踪迹, 想要以小捉大有很多办法，无论是跟踪、还是蹲守, 用假货引诱, 或者捉回来审问, 只要肯下力气，成效也是不小的。” 狄松实瞧着自家愈发出挑的孙儿, 不免有些自得的笑道：“昭哥儿慧眼如炬, 总能在细枝末节中抓出关键，军械一案便使众人暗暗心惊，自然有人诚心相求，谁又不想手里的硬骨头变得好啃些？朝中谁不羡慕我狄松实有如此儿孙！哈哈！” 不过笑完，他看着眼前仍时不时露出稚气、但已然逐渐长成的小少年，拉起他的手，让他到自己跟前。 “我也没想到，”狄昭昭说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对此很满意，“不过也不奇怪，爹爹一直都说，我以后会成为震慑天下宵小的高大模样，这样一来，倒也合适。” 狄昭昭嘿嘿一笑。现在年纪还小，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科举上。此刻仗着年纪小参与许多事，大家都还不以为意，等你再大些，若没有官职在身，只有世子爵位，荣华富贵自然不愁，但是一腔抱负如何施展？” 狄松实观察他的神色，只摇头：“你还没明白。你知道每次京城春闱，为何总有名声赫赫之人最后成绩不堪入目，甚至落榜吗？” 狄松实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将名气传出自家州府的，几乎不可能是一人一家之力能造出来的势头，他们在传出盛名的时候，一定做了一件又一件让人惊艳的事。” 狄松实继续说：“许多人仗着自己的才华，不珍惜眼前，想着日后还有机会，但人生苦短，时不我待，哪能谁人都长久得老天垂爱？有多少天赋卓绝之辈最后寂寂无名？如同夜空划过的星子一样陨落无踪。” 他或许是因为回乡前三试都顺风顺水，和狄明一起霸占鳌头，没有太把这次秋闱放在心上，总觉得以他的水平定能中举的。 狄松实见状，缓和了神情，和声说：“你师父特地请托朝中诸位学士来为你讲学，想来心中也是对你有期待的。” 狄松实顿时冷哼一声，眉峰一肃：“你大伯来信，说他不准备参加今年秋闱，准备等两年后看看太后大寿会不会开恩科，或者干脆等下一届。” 难怪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祖父表情好像不太好。 “你自己看。”狄松实想起来就气闷，指着信件说。 狄昭昭连忙把信打开，分别是狄先青和狄明的家书。 信中不乏“每每投入其中，不觉时间流逝，乐此不疲”“醉心其间，无法自拔”等言辞来描写狄明对此的喜爱程度。 狄昭昭震惊，大伯可真敢写，这后面一段简直把祖父的怒火都拉到他头上了。 狄松实生闷气：“你爹送的。” “就在你去余唐查采花大盗案不久，你爹和你大伯书信交流，提及想要改良古籍中记载的方子，以便更好的适应桕木县的情况，还想改得更难替代些，成为桕木县百姓可世世代代当营生的传承技艺。”狄松实说起来还是很欣慰的。 “你爹去跑去让琉璃坊那边打了一套工具，好像叫什么烧杯，蒸发皿，搅拌棒之流，还在信件中列了个表，说是叫对照组，把那套瓶瓶罐罐随信送去了。”狄松实头疼。 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狄松实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