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夜宴开始,送走了这些热情的大佬,咸鱼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这些人,也太热情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里都发出不可思议的光。 咸鱼悻悻然咬了一口糕点:“我这个爵位也不是靠战场上军功挣的,手里也没军权,应该不会有什么忌惮一类的事吧?” 旁边的暴指挥使:“……” 你们这对父子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很快“啪——啪——”的净鞭声连响几道,由远及近。 皇上从辇中步出,坐于前方正中央的主座。 礼毕后,礼乐重新响起,景泰帝并不喜啰嗦,简单几句开场后,便有宫女手托木盘,盛着热腾腾的菜肴,齐列着鱼贯而入。 四周觥筹交错,偶有人被皇上点到,笑谈几句,多是勉励赞赏,气氛很是融洽。 “我都说了,我没有才艺了,爹你还不信!”狄昭昭为自己抱不平。 “你小子已经没有信用了。”狄先裕感觉今天安全了,顿时嚣张起来,“我这叫不得不防懂不懂?” 狄先裕气笑了:“我颠倒黑白?” 父子俩在这儿小声争辩,玩“是你是你就是你”的幼稚游戏。 起先是有几个才从地方调入京城中官员,以诗贺朝,唱和江山, 许是今日酒水香浓,又或许气氛欢愉,又接连几名官员献上诗词。 也有人回忆起前些年的端午赐宴,说大雍如今一年比一年好,皇上识人善用,如今朝堂亦是圣君良辰犹如群星拱月,熠熠生辉。 宴席间很是热闹,气氛正好。 只是气氛再浓些时,各种吹捧和夸赞如潮水而来,景泰帝就不由有些皱眉了。 喝点小甜水是怡情,过量那就是腐蚀心智的剧毒了。 只是今日毕竟端午,他不愿发怒,或者冷脸,即使露出些不悦,怕是有些官员今日归家后,都无法与妻儿共享天伦,直到入睡都要战战兢兢,整夜辗转反侧。 恰好听下方有人扬赞,大雍周边几个小国例行来朝拜送贺程的事,傲然我朝泱泱大国,疆土辽阔,水土丰饶。 喝了点小酒,正洪声阔谈的卢爱卿身体一僵。 虽然目前还不紧急,但总有这么一天的,礼部许多官员已经愁得要掉头发了。 军械一案的处决确实狠狠震慑了一番,让某些人在起贪心欲念时,就不由瑟瑟发抖,心口发寒。 其中若有不安分的,狼子野心的,怕不是都会起了心思,胆大的说不定已经在偷偷和鞍厥国接触,形成联盟了。 就好像面对一个可能偷行窃的小偷,但他表现得很无害,有可能偷,也有可能不偷,只是可能有偷盗的念头,如何定罪?如何威慑让他不偷。 他完全没听过这些小国的名字,但描述起来好像在前世国家地图的范围内,他不解地侧头问不远处的暴凭江:“都附属了,不就是投降了吗,怎么没想办法编入我朝州府?” 暴凭江:“……” 为什么总感觉统一中原大地,这种在史书记载中都罕见的事,在颖悟侯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怎么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狄先裕讪笑,摸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可取啊,不可取! 人力物力财力全都投到鞍厥国那边了,自然没法支撑更多强大的军队,但若强行把守着北边的队伍抽出空去打别处,怕是会被钻了空子。 狄昭昭回忆史书中的记载:“我记得那次,那个小国也被我们抽调过去的军队灭了吧?” 旁有武将忿忿道:“我量这些个小国没这个胆量!要是真敢起兵,只要我们抽调北边长年与鞍厥抗衡的精兵强将,一举就能让其灭国。” 狄昭昭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情况复杂,一直听所有人都嚷嚷收复失地,夺回北燕五城,还想着这是一场双方的兵力硬碰硬的对决。前头吵吵嚷嚷,各有各的说法,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些接待方面的事,比如是友好迎接,还是冷淡处理任由其自己入城,安置在何处,若对方提出比试较量如何应对。 这把高端局,普通人压根参合不进去。 “爹爹,今儿不是过节吗?怎么忽然开始讨论政务了。”狄昭昭有点迷茫。 咸鱼从激烈的前方,微微后退,躲到儿子这张长几,和儿子挤一挤。 就跟在学堂夫子要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学渣下意识低头躲开视线一样。 咸鱼心安了,狗狗祟祟的藏在后面吃糕点,吃切成小块的水果。 狄昭昭眼睛看着外面大佬吵架,嘴里小动作吃着:“可能是想商量出一种办法,不失和气地让来朝拜的小国们心生胆寒吧?” 只是说完,他忽然就想到前世。 阅兵不就是干这种事吗?亮拳头,秀肌肉,还不失和气。 嘴里说着“想得美”“没这种好事”,结果脑子里却已经想到了办法?所以到底是谁爱口是心非,颠倒黑白?哼! 狄昭昭看得心潮澎湃,激动小声:“爹爹!” 狄昭昭兴奋握拳:“不是我有才艺,是爹爹你有才艺啊!” 狄先裕感觉脑子里警报声嗡嗡的响。 他要是有才艺, 他自己难道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