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捕头看得眼睛微微睁大:“这鼻梁好像变高了。” 明捕头低头看手里的炭笔,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这玩意真能让鼻梁变高? 两张脸的不同之处,就是突破的关键点。 很快,一张朴素的、不起眼的、甚至有些低眉顺眼的男人脸,一点点在狄昭昭手下成型。 他左看看冷姑娘家的那张脸,又看看刚刚捏出来的那张脸,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怎么合成出这样男人面,看得他脑门发胀。 白发老头从屋里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一把刀,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在看到院子里的一男二女三张面孔后,陡然急刹僵在原地。 狄昭昭端详着,想要再调整一下,下意识应道:“这应当是凶手真正的面貌。” 他想了想,说:“凶手身高495 尺左右(165),身材较之男人瘦弱,做不太起眼的事,挣得钱不多,与女人接触很多,擅长女工、妆面、易容、烹饪,应当是个做杂活的,谁都能使唤。行事大胆没有顾忌,几乎没有同理心,应该从小生活的环境比较差,下九流行业……” 明捕头皱眉道:“听起来只能是青楼了,但我们当年也怀疑过,把城中青楼查了个遍,也没查到。” 余唐前捕头也带着女婿,一同回到了余唐府。 搜查无果后,又将余唐府内有嫌疑的场所、全都一一查验过去。 即使是被两个受害者指认过的两张脸,也都同样一无所获。 若凶手在余唐府,那自然是最好的,最糟糕的是人已经离开余唐府了。 余唐府各处布告栏上,又贴上了新的画像,在衙门口的布告栏前,甚至有一个新的泥人像。 上一次这么热闹,惹得全府城百姓,兴致勃勃地围观议论,还是在那采花大盗公然说自己尝了数百个良家女的滋味,嚣张放言官府捉不到他。 每处布告栏前都乱糟糟的,不断有人围上来,不断有人离开,好像有人浪在涌动。 “那个采花大盗?” “这跟上次那张,长得可不大一样,要是那家伙再出来回应一下,那就好玩了。” 海捕文书上不仅有画像,还有其身高、体型、擅长的、行凶手段、甚至连口音都有。 在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有零星的声音,从不同的方位响起: “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 隐藏在人群里的狄昭昭一行人,错愕地对视。 且道道声响,皆为男声! 有了消息后, 就好像从千丝万缕中揪出了一根线头。 只是多少要费些人力,一点点去排查寻找这些人的相似点,这需要大量的功夫,即使所有衙役都撒出去,也显得有些少。 不用费什么脑筋,也没有太多难点,而且在有“看文书觉得眼熟”的前提下, 只要肯付出, 是绝对有收获的。 狄昭昭看着逐日反馈回来的消息,慢慢察觉到这一点。 没有太久, 狄昭昭就被请来府衙。 “基本锁定了,刚想着等你来了一起说。狄世子可要先去见见知府大人?还是直接同我去后衙?”明捕头问。 而就在昨日午时,萧徽就同他说,日后不必再行此事了。 后衙。 别的不说,采花大盗案,可是余唐府妇孺皆知的大案子,他们竟然参与其中,最后还破案了! 其实在发海捕文书之前,搜遍全余唐府的青楼等可疑场所,一无所获时,已经隐隐有些怀疑的声音了。 只是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 这会儿,人真的找到了,还与狄昭昭描述的特征所差无几,私底下讨论时,声音一下就反转了。 “狄世子,还真的是名不虚传。”同行回来的衙役也感慨。 这都是衙门忙碌中的日常闲聊,狄昭昭是完全不知情的,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采花大盗到底是什么情况。 “根据聂家五郎所言,他曾经在花船包间看戏听曲时,玩弄……咳咳,不慎弄脏了一侍花女的妆容,出房出恭时,无意中曾看到此人被喊来,在角落里给人补妆面。” “还有粮铺睨掌柜也提供线索,这可能是花船上一名打小买来的杂奴,原是看着身量骨架小,买来当做配的戏角培养,只是后来嗓和身段都练不出来,就沦为杂役。” 明捕头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唱戏的,实际上是青楼,花销很高,去一次相当于我两三个月的俸禄。” 也是这次遇到了,才知道内有乾坤。 明捕头点头继续说:“有相对固定的一条线,但也不绝对,这个花船自己编了些戏曲,据说很新奇,大都染些色肉之气,据说客人愿意的话,点了人作陪,可以让花女继续扮演戏中角色,甚至可以配合客人再演一遍戏中情景,姿色身段不俗,风格多样各异,非常受有钱人欢迎,故而每年路线相对固定,只是如果有人花大价钱请船的话,也有改变路线的前例。” 但“稀罕”“难求”是一回事,要是不规律行船,让人毛焦火辣,每每期待落空,那就是得罪人了。 倒是年年有期待,次次都能如期满足,然后又不让人一次吃个够,浅尝几次就没了,自然魂牵梦萦。 其中道理不难理解。 “没错,上一次回应时,花船就在余唐,现在花船就在距离不远下游府城,我师父已经先一步带着人去追了。”明捕头道。 狄昭昭思考了一会儿:“这倒是对上了,而且看起来,他在船上过得不太好,原本他也是学戏的,当初同在一起学的,现在都能使唤他,甚至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他跪着上妆。” 在别的地方,可能还要讲究道义,譬如读书人就受儒家思想影响,讲究礼义仁智信,在外头酒楼跑腿打杂,也总有行规在那儿。 长年被瞧不起,地位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