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温温有点失落，但也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肯定都告诉你们。” 但凡细致一点，追问都得不到答案，又或者有些混淆。 他放缓了声音，温声问：“被玷污的姑娘不是你，对吧？” 狄昭昭不与她争辩，只是陈述：“那个采花大盗，不会选择你这样姑娘。” 冷温温眼睛陡然一凶，盯着他：“你知道他是谁？” 狄昭昭虽然很想像是那本《犯罪侧写》学习包里的描述的案例一样, 哼哼着臭屁应道：“没错，我知道他是谁！” 现在爹爹、祖父、师父都不在, 他可是现在全场唯一可靠的人了！ 说完，心里还有点遗憾呢。 冷温温不信：“你如果不知道他是谁，怎么知道他打不过我？还那么肯定地说他不会选我？” 狄昭昭纠正：“不是看不中，是他压根不敢选中你为下手的目标。” 那是一团足有三分之一张桌子大小的面团，狄昭昭见过家里金师傅揉面，比这小很多的一团面, 砰的一下摔在桌上, 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表示：“你每天都揉这么多面，经年累月下来，怕是许多男人力气都没你大。” 那些起哄的人, 没打听到自己满意的消息，还没有一个动手的, 当然不会是因为余唐这地界的小混混素质都格外优良。 良久的沉默。 “可你并不能描绘出凶手的面容。” 那可是她一点点问出来的, 从眉毛到嘴巴, 特别详细, 而且在脑子里重复了无数遍，绝对没有一点点记错。 当年师妹出事，连报官都不想，生怕被外人闲言闲语。冷姑娘没出事，反而往自己身上揽？这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他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僵硬站在原地，愣像是一棵木头树。 就连明捕头也是一边觉得狄世子此前名声赫赫，目前为止说的话也没出过错，一边又苦笑这若是真的，他们整个衙门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被个姑娘糊弄过去了。 在焦灼与僵持中， 他其实已经猜到那个被保护的人是谁了，想到案件中记载的冷家那双弟妹的年纪，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你说。”冷温温注意到留在外头的人，也松了口。 “我带你去见她。”她有点艰难地开口。 “为什么。”狄昭昭接下了话头。 又一段已经少有人知、被遗忘在时光中的故事，从这个姑娘口中诉说出来。 在当年那个突然失去爹娘，亲戚觊觎屋子和遗产，弟弟妹妹只哭泣的灰暗岁月里，只有身穿乌红色衙役服的持刀衙役，是那段时光中唯一感觉安全又可靠的颜色。 他忽然喉咙哽住，从胸腔里冒出一股酸涩来。他师父智勇侠气，一生最大遗憾和挫败，就是找不到欺负自己女儿的凶手。 这世界就是如此，无论风雪多大，都遮不住有些人一步步留下的足迹，覆盖不住他们在人们心中刻下的深印。 她并不知道明捕头在想什么，她说起这段往事，大抵还是察觉到，府衙里的捕头好像不一样了，她想护住心中想要守护的人，提醒着：希望还能像原来从前一样信任衙门。 只是他看着这个为弟弟妹妹遮风挡雨的姑娘，问：“不会后悔吗？” 说完，她推开了房门。 是冷家的一双弟妹，冷饱，冷暖，像是取自“吃饱穿暖”之意，或许是没念书识字的父母最朴素的期待。 “大姐。”妹妹也用胳膊从床上支起半边身来。 他看了一眼冷姑娘。 她指着人高马大，看起来很唬人的明捕头，介绍道：“这就是余唐府衙的明捕头。” 冷姑娘又指着狄昭昭，“这就是那位大师的关 冷姑娘知道自家妹妹，偶尔去茶楼听戏，经常有这种狗血桥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第一感觉：好白。 但是狄昭昭就不太一样了。 ——这么白，穿一看就这么贵的衣服，肯定是姐姐说的大师的弟子吧？ 狄昭昭：？？？ 而且为什么是“小大师”？ 他还什么都没说，甚至准备的爹爹教的戏法都还没演，怎么就直接相信了？ 她心里的苦水，这几日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在此刻全都化作恨意，她渴望地看向狄昭昭：“小大师，这是真的吗？” 见她整个人一下精神起来，满眼都是“我要做巫蛊小人用针扎他”，狄昭昭顿时觉得自己可真是机灵坏了。 虽然小大师是假的，但小大师的承诺是真的。 冷温温又坐过去到床边，摸着她的发顶，给她梳头发，穿衣服，一边安慰着让她别怕，低声说着院子里再没有别人。 遗憾的是，并没有蘑菇字条冒出来。 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