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消息激荡。 人心惶惶,怨气滋生。 不久后,周边就都传出低低的啜泣声,咒骂声。骂天不公,骂官府无能,骂那害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皇帝。 狄明和狄昭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通过了点检、唱保的环节,进入了贡院。 单从参考的学子数量来说,就是积累了几十年的童生。少至孩童,老至耳顺,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在院试中拿下功名。 这会儿,狄昭昭平心静气,专心致志的作答,希望在正午日头升起来之前,尽力把更多的题目答完。 头天考经论,题量精简为2-4题,以主考官为准,考察四书五经中内容,再并诗赋两首,为头天考察内容。 而眼下,这场院试的主考官,只出了两道。 其二,题曰“物格”。 院试正场的经义,给主考官2-4题的尺度,同时也衍生出一些评卷的规则,譬如出4题的考官,就更注重考察学识是否扎实全面,避免有童生试过后,少温习四书五经,恰好遇到两道熟悉的。 别说只考两道本就少见,竟然还全都出自《大学》。 足以窥见主考官性格。 第一道题目“知止”,源自《大学》中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指的是明确自己的目标和界限,知道何时何地应该停止,从而能够保持内心的平静和坚定,进而有所得。 出的题都不难,并非刁钻隐蔽的题目。 狄昭昭看着这两道题,心有所感,无论是“知止”还是“物格”,他都有别样的体会。 若非“知止”,若非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分寸和界限应该停在哪里,或许早就有一边被裹挟在人言和名利中抛甩无踪。 格物之产出,才是恒古不变的利国利民之器。无惧时光流逝、无惧朝代更替,不论阶级,无视贫富差距。 砚台里的墨已经浓淡正好。 又斟酌了几分措辞,添了些细节,最后,将例如“我朝轻忽格物一道”的措辞修缮得浅淡几分,或者干脆暂时删去。 与以往都是站在旁观角度,以史为鉴,古今为底来论述不同,这次的文章,多了几分真实沉淀的气息。 夏日闷热,在贡院的考棚中,更如同蒸笼一般,让人浑身直冒汗。狄昭昭从题中收回注意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出了一身汗。 今天晚上不能出去洗澡,他都要变臭了! “唉~”狄昭昭小大人似的叹口气。 他探头翻翻考篮,爹爹说给他准备了薄荷叶等好几种材料,反复浸润过的帕子。 水打湿了帕子,一股淡淡的香气和凉意从面前的帕子上传来。 把脸埋进去,一股清凉之感笼罩全脸,整个脑袋都好像轻轻地覆盖上一层浸凉的霜雪,舒服得好像头皮都酥酥麻麻的。 狄昭昭幸福的发出一声呜咽,又小脸兴奋的拿帕子擦擦手,撸起袖子擦擦胳膊,擦擦脖子。 简单吃过一点,小昭昭就动力满满,神清气爽地誊写文章,又一鼓作气写完了两首诗。 这牌子竖得很高,只要一翻动,立马就会有高台上的人记录,并且很快会有在这一排巡逻的人前来收走答卷,递上后糊名封存。 狄昭昭满意地窝回来,像是小仓鼠一样,快乐的研究爹爹给他准备的考篮。 还有提神的酸梅子,先酸得人一激灵,眼睛都眯起来,再又缓缓浮出几丝甘甜,轻柔的安抚味蕾。 狄昭昭听着隐隐从四周传来的不停翻动答卷素纸,跺脚,擦汗,抱怨之音,乌亮的眼眸眨了眨,又低头看看自己小考篮。 他只觉得他爹爹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小孩幸福的鼓脸,那他就不计较爹爹最近老是欺负他的事了。 狄昭昭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吃饱喝足,早早睡觉。第二天起来,依旧精神奕奕,很顺利地答完了题目,随着第一批交卷 狄先裕领着随侍、下人、郎中、解暑的绿豆汤在贡院门外等候,在原地像是蚂蚁一样转圈圈。 咸鱼看到了,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云福:“……” 他第一百零八遍安抚道:“二爷不是给两位小郎君备下了清凉的手帕吗?还专门将解暑的药材按照方子磨成粉,冲成水,揉到面里做成干粮……” 狄先裕很不讲理说:“都怪荀刚!要不是他成天拉着我,指不定还能准备得更全面一点,你说说他,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懂事。” 他默默不做声,他发现了,二爷现在就是关心则乱,逮着谁就是谁有问题。 这时,云福看到贡院的门打开,终于松了一口气,指给狄先裕看:“两位小郎君出来了!” 他看了看两个孩子:“有没有事?” 狄昭就兴奋了,兴奋从考篮里掏出帕子,脆声喊:“ 爹爹!”然后来了个三连问,“这里头香香凉凉的是什么?怎么会擦了汗这么凉快?这是怎么做的啊?” 嫌弃jpg 回了家,他都还没缠着爹爹解决好奇,又被撵去洗澡。 “不嫌你臭嫌谁臭?” 回京 他记得弟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么幼稚。虽然也很可爱, 但是那是真性情,不做作,绝对绝对不会像是和二叔在一起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