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难好难，他都总觉得还有好多东西没有考虑全面。 小孩掰着指头数自己觉得可能有疏漏的点，还把素纸拿过来指给大家看。 不论理不理解用骨头捏脸这个事，但所有人还是非常明白这件事的难度的。 但听狄昭昭叭叭叭说，说他自己还没有考虑到12345点，也许678910点还会对嘴型，鼻翼薄厚、肌肉走向等等一系列细节有影响。 但是大家听着听着，忽然感觉有点茫然，总觉得狄昭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难度，反而是他们被呼啸而来的知识扑了一脸。 反言之，已经开始琢磨庖丁解牛了，这人杀的牛真的会很差吗？ 虽然有预期，但这也比预期超太多了。 就跟二郎脑子里琢磨奇奇怪怪的光、电、力一样？ “没关系，没有哪条调查的路线，是能保证自己能抓到凶手的。”狄松实宽厚的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鼓励道：“昭哥儿你继续做。” “祖父就在旁边看。”狄松实自然是看到了小孩有点亮闪闪的眼睛，笑着应道。 做耳朵，细化面部特征细节，还弄了点颜料来，简单上了一点基础颜色，比如黑头发、黑眼珠、黑眉毛。 即使真的很慢，但也没有人敢催促，就怕影响了他的状态和思路。 又看了一会儿。 他先问仲岳：“你觉得如何？”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不像是一个胡乱捏出来的人，与沿江一带，尤其是水土丰饶的下半流域面貌很像，很多细节都给人一种真实感觉。 同样被叫出来的衙役们，都是这几天一直在小屋这边守着的，有王铁这个年轻仵作，也有被荀知府派来帮忙跑腿的。 “我也觉得仲捕头说的没错。” “大人你可千万别听狄世子的，读书人就爱谦虚这一套，真是要不得。明明做得那么好，我看那颗脑袋久了，真觉得死者估摸就长这个模样。” 没看他师父都有些后悔没有自己亲自跟着了吗？ 再透过窗户看那个在狄昭昭手里的模具，心里火苗一下就蹿起来了。 等他把耳朵和最后的细化弄完，兴奋拉着祖父说：“祖父你看！” 他感觉自己已经超厉害了！ 他从善如流的夸道：“为者常成，行者常至。昭哥儿有想法，还能付诸实践，已然佼佼。”又打预防针道，“即使这次真做得不像，日后逐渐改进，终有一日能成。” 他挺着小胸膛道：“祖父说得没错，我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即将画像送往各府，让当地官府寻找比对，尤其是失踪人口。 他最后处理了一下这个模具，然后让画像师画像。 然后连忙说：“这可不行！” 模糊了两次，还怎么找人？ 狄松实说：“用你做这个模具的法子，再倒模一个人脸如何？” 荀知府也想办法道：“咱们府城也有几个木雕大师，我可请他们来雕几个一模一样的，咱们往上游几个可疑地点送。” “也可。”荀知府便吩咐人去办了。 狄松实翻看着卷宗答道：“算是划定的一个范围，根据虎腾江的江水速度，还有不同季节的温度，计算出的一个大致距离。” “这么说，我运气好好啊，随便遇到一个做，就做到最值得研究的那个。”狄昭昭美滋滋，又问：“除了可能是第一具之外，他是还有别的不一样吗？” 又或者就是这个案子，成为后续一切的导火索。 “他都四十岁左右了，竟然还是最年轻的？”狄昭昭有点诧异。 “那确实奇怪了。”狄昭昭皱眉嘀咕，又说，“也许找到这个人，很多问题都能弄明白了。” 聊着案子，复刻人像的几拨人，陆续完成了。 泥人、像面具一样的人脸木雕、还有才刚刚脱膜的脸，全都被放到桌上。 荀知府看着两拨人模仿着模具上复原的人脸，捏出、雕刻出、倒模出的人脸，确实感觉有部分人手艺精巧，相似度很高。 他目光落到狄昭昭身上，问：“狄世子觉得这两种手艺人里面，有可能有人 把技术留在南山府衙，日后类似的案子，就不会总是变成无头悬案了。 这他也不知道啊，他自己都还没完全学明白呢，小孩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咱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死者再说？” 天燥, 风劲。 南山府衙内衙役们脚步匆匆，很是忙碌。 “别磕了, 先放这儿，等会儿一起交给驿夫。” 这会儿，仲岳又弄来了一批。 仲岳手里足足有半指厚的信件，他边递给打包的衙役边说： “我记得老钱手下有个认人特别厉害的年轻人，我在信里跟他说了，看他愿不愿意放人来长长见识, 要是真找到人了, 那一定要来，咱知府说了，开销吃住他都出了！” “这封, ”仲岳低头看了一眼，“不行不行, 别放那个泥的, 干了也容易摔坏, 给程胡子换个木雕的，他手劲大、人也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