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睛做出来，整个脸五官就好定位了。” 小手拿起了被打磨成牙签粗细的细长竹条。 这个小单间的仵作衙役们，又凑近了一些，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狄昭昭的动作。 狄昭昭余光看到王铁坐到他旁边，想着他也是仵作，也许能学学，也有点给自己梳理思路的想法。 “眼眶的形状和大小确定了，我们接下来就可以依据这个，捏出眼球的基本形状。” “眼球这样就算差不多了，我们再来弄上下眼睑，一般上眼睑厚，下眼睑薄。这个眼睑的弧度也要和眼球衔接的自然一些。” 如果说最初根据颅骨两个眼睛洞洞，在模型上画眼眶，大家还都勉强能跟上。 再回过神来。 这感觉，大概就和高数课上听讲，甚至也不需要什么弯下腰捡笔的动作，听着听着脑子就有点转不动了，下意识跟着老师走。 再一回神，哦豁，怎么答案就出来了？ 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当把眼睛、眉毛全部做完之后。 只要用手把下半边脸一挡，谁不觉得这真的就是个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这、这人不会真就长这样？” “那……”这人还想问，脑袋上就被人呼了一巴掌。 门外，他都还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压低声音和同伴说：“这，不是，那就真的把人脸，用头骨给捏出来了？” 就跟小时候和爹爹娘亲一起捏泥人一样快乐。 一个人高马大的衙役，先悄无声息的路过窗户边，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这小单间不大，但也不算小，平日里一般就一个主簿在此办公，偶有一两个衙役进出。 狄昭昭占据着光线最好的一块区域，正小脸认真，埋头捏脸。 但窗外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是没收到消息的人路过，都忍不住心想：“这群憨货都挤在屋里头看什么？” 他方才收到了手下通风报信，听人说的煞有其事，忍不住往这边过来看看。 等把除了耳朵之外的主要细节都弄完了，他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先休息一下。 就看到身后的一片空间里，乌泱泱挤满了人。就像是扇子形状一样，给他的小桌小椅包围了。 小脸惊诧。 被小孩看着，对上他那双又黑又亮的惊诧眼睛，人高马大、偷偷溜进来的捕头衙役们：“……” 几成像？ 他在当地树立起来的威望, 已经很多年了，这让大家还是很信任他的。 “嗯……”仲岳抿着唇角沉吟片刻, 他只问道：“这和死者本人，长得能有几分相像？” 那时轻飘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会儿从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很郑重。 更别说眼前这个脑袋，这张活生生的脸，看着就让人很难不信。 反正给他们一团陶泥, 即使随便糊弄一张脸, 估计都只能捏出一个四不像的泥巴怪。 狄昭昭沉默了一下。 别看狄昭昭做之前信心满满, 提出想法的时候超级骄傲，但做完之后, 他还是难免有点心虚的。 还没等狄昭昭思考出复原的这张脸，可能与死者本人有几分相似。 荀知府脚步最快, 一马当先, 急匆匆地就挤进了屋里。 这小单间本来就不大, 拢共也没几把椅子, 最后王铁都只能站在一边，还有更多看热闹的衙役，都被像是撵鸭子一样撵了出去。 都看到人左脚踩右脚上天了，结果要听人讲这是什么武功，有何玄妙，甚至怎么做到的时候，被撵走了！ 屋子里，一干人也仔仔细细把桌上那张复原的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看了个遍。 怎么大家就一下子都来了？ 狄昭昭鼓鼓脸：“ 刚刚仲捕头问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他都觉得不好说。 注意到狄昭昭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弯腰看复原模具的荀知府直起腰来：“还可以再调整和细化？” 荀知府把位置让开：“那你继续，我们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他的语气有点硬邦邦的温和。 但似乎又很少说些哄孩子的软话，总之听起来有点生硬。 坐到他的小桌前，问道：“你们要在这里看吗？可能要一段时间的。” 如果是祖父看的话……感觉还不错的样子！狄昭昭眼睛亮闪闪，有种要在祖父面前露一手的兴奋和期盼。 狄松实失笑，揉揉昭哥儿的脑袋，然后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你觉得，做完调整和细化，这张脸与死者本人能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