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射性抬头看看周围人。 高寺卿道:“当学徒时每天都要帮师父烧火,小火、猛火这些应该难不倒他。而且他还很熟悉后厨,猛火一起就容易碰着酒楼存的油。” 狄昭昭忽然想到:“那他岂不是都不需要去踩点!” 这话说得人背后一身冷汗。 钟老苦笑:“所以说像是凭空蹦出来一个人。” 当初所有人都只当他查不到,故而把对手推崇得厉害些,以显得自己不是太无能。 若真的站在被烧酒楼的角度看,这和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钟老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这种案子他当年没破,也没那么憋屈了,这种案子怎么可能破得了? 这样的人都能找出来?总不能是这次被烧酒楼的厨子,想起来曾经路遇几十年前的故人,自己很开心,对方有点不开心吧? 案子真破了,一般来说,做事后诸葛亮,都会恍然大悟,觉得“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都能被找出来,那还有什么人找不出来? 他忽然哈哈一笑,对狄昭昭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怕是吓着你了。老夫还以为你是哪家官员家里骄纵的小孩,没想到你竟是此案的大功臣!!三条直接线索,后生可畏啊!” 狄昭昭见刚刚还拧着眉头,一脸凶巴巴走过来的爷爷冲他笑,探头探脑道:“我只是帮了点忙,找人抓人,都是大家一起做的。” 此时意气风发的高寺卿笑道:“你学你爹什么都好,千万别学你爹的谦虚。要是这个案子没你,多半又要搁置了,你当属头功!” 小孩挺起小胸膛,翘着嘴角笑得像是吃了蜜糖。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他光是一遍遍被审六次放火的细节,都崩溃了许多次,愣是比别的人被审痛苦数倍不止。 有时候被审到最后,一次次被纠正,一次次被打断,一次次被说逻辑不对,前后不对应。 大理寺的官差们,也逐渐了解了案子的全貌。 有些事情,真不是付出更多时间、更多汗水体力、只要努力就能做好的。 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研究不出失传的麻沸散,让京城所有大夫复现麻沸散,即使给个十年时间,有人敢打包票吗? 在心里快速想了一遍狄昭昭的能耐之后,许多人心中火热,看狄昭昭的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趁着难对付的狄松实还在审案,只有看起来傻白甜的狄先裕在小孩旁边,有些人就赶紧凑上来了。 “找我们帮忙?” 他完全不知道,这会儿大理寺好多人都兴奋且期待起来。 比如最近几个月的案子,积累下来没破的那些,用天虹显微灯扫一扫,再请狄昭昭看一看。 说不定直接就把人给瞧出来了呢?! 说起这些旧案,光是想想那些已经洋洋得意自己成功逃脱的案犯,被抓回来时错愕、不敢置信的难看脸色,就让人浑身都是劲儿! 狄先裕都还没想好,就又围过来几个人,脸熟又不认识,个个都满面笑容。 “小郎君天赋卓绝,该当好好培养才是,可万万不能蹉跎搁置。你看那习武天才,若儿时不习武,等长大后天赋也就只比平常人强点了。” …… 他看对面这些人的眼睛都发光了! “我说了可不算,而且昭哥儿还要念书。看这些费眼睛,又费时间,光是一个脚印就折腾了好几天,古亦有伤仲永的例子,我是不会轻易答应让昭哥儿帮忙的。” 咸鱼说得理直气壮。 他忽然想到爹爹刚刚说的话,眼睛一亮,连忙把手里的小树枝一丢。 何为重心 威重庄严的大理寺正门,围满了京城百姓。十岁多的小孩爬到树上…… “这谁想得到?冷不丁就说抓住了。我有个朋友还说,指不定是找个人来顶罪。”中年男人举了举手中瓜子,“这不,我特意来瞧瞧。” 百姓们在大理寺门前, 表情兴奋又好奇。 热闹极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早点来的, 结果狄先裕睡了个懒觉, 便来迟了。 狄昭昭抱着爹爹的脑袋,小脸也满是兴奋, 好奇的看着周围好多人。 他亮晶晶的黑眸四处张望。 正在小孩指挥下,找空隙往前挤的狄先裕:“……” 没听到爹爹回答, 小孩也乐颠颠的自顾自说:“那以后昭哥儿写的抓坏人的故事, 肯定也会有很多人看吧?” “可能……吧?”狄先裕想到小孩让他帮忙誊写的那些,感觉脑壳都有点疼。 那一条条理论,真有人愿意看? 狄先裕终于钻到了前排,对他来说,有前世挤地铁、挤高峰电梯的经验,这点小场面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