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山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辛澄打了个寒噤,不做他想。现在只消认真下完这盘棋便是了。黑白对阵,冲锋陷落,每一子入局,或是一时闲笔将在几十着后成为杀阵中心,也或是早被黄雀盯上的螳螂。辛澄全神贯注在棋局之中,阮戢的确棋艺高超,中盘刚过,她突然发现自己陷入困局,不得不停下来反复推演盘算。灵光一闪,她笑着拈子落下——“小心!”突然被推了一把,她仰翻在地,还蒙圈时见阮戢提剑砍下几只飞箭,而纱帐已是摇摇欲坠。脑中恢复清明,她听到嗖嗖箭声,草丛里脚步错乱,还有侍卫倒地的闷哼。辨认方向,逃到一棵大树后躲藏,辛澄惊疑道:“有刺客?”“跑!”场面不妙,不知哪里来的刺客,阮戢的侍卫基本全倒,而跟着辛澄的,都不见了。她心头一紧,脑中闪过许多事。可不待她细想,阮戢冒着箭雨冲过来拉着她逃命,冲她吼道:“不想死就拼命跑!”前后不过几息,辛澄浑浑噩噩跟着他在林中狂奔,刺客显然是冲着阮戢去的,但兵荒马乱中辛澄的腿也被擦伤,她这才运起轻功,没再拖后腿,渐渐甩脱后面的动静。他们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在一处斜坡停下,靠在大树根上休息,辛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而阮戢就比较糟糕了,他肩头中了一箭,因为没穿盔甲,血色蔓延了半边衣裳。而那一箭是为了救辛澄推开她时被射中的。两人自顾自喘气,“你……”电光火石间又有一箭射来,阮戢一把拉住辛澄向旁边避开。可这是一处斜坡,树根盘虬卧龙,灌丛茂盛,下面却是空陷的,他身子一歪栽下去,辛澄被他带着,一道滚下去。这下面不知是什么,辛澄滚的时候后脑磕了一下,彻底晕了过去。* * *“啊……”辛澄醒来痛呼,扶着脑袋坐起,拨开盖在身上的枯枝烂叶。她脑子还有点蒙,透过一层层的藤蔓打量周围,天边挂着暮云,昏沉的光线堪堪照亮她所在的地方。她想起被阮戢连累滚落山崖,这里看起来是山体间的缝隙,又有垂挂的藤蔓遮蔽视线,不易被发觉,他们掉下来后被厚厚的枯枝腐叶盖住,想来因此刺客才没找到他们。辛澄扫地似的动了动手脚,在不远处踢到一个人,把他身上的落叶扫干净,自然就是阮戢。他的情况很不好,面色发白,肩头的伤还在往外渗血,辛澄去试他的鼻息。倒是还没死。关于刺客,辛澄想明白了,余太傅父子骗了他。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皇帝,而是阮戢。阮戢身为大将军,军事能力卓越,且在军中有威望,能迅速组织一支强悍的军队。如果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起兵谋反的话,无疑阮戢是他们的一个巨大绊脚石。她早该想到的,刺杀皇帝的计划未免有些太简单疏漏了,明明也是有所察觉的,只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造反,又被弑帝的兴奋冲昏了头,才贸然同意他们的计划。“嗯……”正在辛澄思考时,躺尸的阮戢哼了一声,看样子要醒。虽然她被骗当棋子,又和阮戢一起逃命,但辛澄和他可不是一条船上的。知道他们要杀阮戢后,辛澄想到——为什么不杀了他呢?之前没有想过,是因为杀他几乎不可能,但现在阮戢就躺在那,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只要她动手,完全可以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如果他死了,很多事都可以解决,不必再担心赐婚,郡主也不会再维护他的阮哥哥了,就算郡主没有喜欢上她,她也能和郡主一直愉快地相处下去。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枯叶中,阮戢的佩剑露出一截剑柄,剑首漆黑通幽,泛着冷光。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漆黑危险的夜幕降临。第95章 他是能给郡主幸福的人。辛澄摸上冰冷的剑柄,冷刃出鞘,缓缓厮磨,杀意逐渐累积。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已顾不上其他。“咳!咳咳……你、你没事吧?”阮戢看着将死之相,此刻竟还爬了起来,靠到石壁上。“你还能动?”他撕下衣摆给自己肩上包扎,喘着粗气道:“战场上受的伤多了,这算什么,你呢?”现在他醒了,辛澄手里的剑凝滞下来。“没事。”辛澄敷衍,并思考究竟该不该继续下去。“那就好,”阮戢竟还面带笑意,“若是让你受伤,那我也不过意不去。”辛澄皱眉,他这是在装好人?月亮自云层中探出,洒下一层薄薄的月辉,但被山缝边缘分割,只能映照一半地方。“对不住,利用了你。”他俊郎的容貌上浮现出一丝歉意,然而在月辉下却是无比坦荡。“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乃是前朝反贼。”辛澄心神一震,原本清晰的局面又复杂起来。阮戢调整了下姿势,大概也是觉得同她说这个有点摸不着头脑,便从头解释道:“前段日子,泠儿向陛下请罪,说她有负信任,查不到反贼,陛下并未怪罪,而是令我着手调查,泠儿从旁辅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