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继续想。”林英催道。“还有、还有……”他把帽子都摘了扇风,一抹脸,道,“他们应该是当兵的,去开仓库放粮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小声说了什么‘叛军’。”“叛军?”林英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大盛立国二十载,一直不算江山太平,十年前就有一场大叛乱,这几年朝廷下令减赋税轻徭役,百姓日子刚好过了些,如今又是哪里反叛了?“明知他们是叛军,你还敢把粮食卖给他们!”“那、那……”赵大富支吾,转向郡主,“总之现在说也晚了,殿下你可一定要救小儿!”郡主面上还算镇静,但心里已如火烧,“你见过他们,画像出来。”“这……我就算记得,也画不像啊!”林英立即去找纸笔过来。前堂,太守请的人都到了,一个城里的老玉匠,看过后说:“的确是两百年前的东西,这刀工刻法是一代名匠天工杨的手艺,作假不得,果真是巧夺天工啊……”从官学请来,一把胡子的白袍大儒也看过了,“不错,正是威远伯一脉的徽记,威远伯地位不高,封地不大,就在云州西的安平县,子辰佩意义特殊,这很有价值啊……”徐太守没空听他们再去讨论工艺价值等等,本来还希望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扯上前朝王族,连忙下令:“本官这就发文让安平县令派人去寻墓址,至于你……”“大人!”赵大富从后堂跑出来,拉他儿子一同跪下,将卖米前后遇见那人的事悉数道来。米行行头?辛澄一听便心道不妙,立即道:“赵大富所说根本无从查证,或许是将那些明器过手洗白的手段,无论如何现在这玉佩在赵显贵手中是铁打的事实,应当立即将他父子二人关押并搜查他家剩余明器。”“你个贱人!小心我弄死你!”赵显贵指着她骂道,却被他爹一拽,按在地上吱不了声。“够了!”徐太守眼神向后撇了撇,又看了眼师爷,“咳,兹事体大,待本官先行商议再作决断。”太守带着师爷又往后堂去,这回时间久些,回来后太守看起来有了底气,轻松许多,只是望向辛澄的视线有些奇怪。辛澄没放在心上,皱着眉听太守宣判。“辛澄,你打伤赵显贵一案,是你误会了他二人所行之事,但本府谅你初心是好,故罚你赔付赵显贵五两银子以作汤药费,你可有异议?”这已经无关紧要了,赵显贵虽有不满但被他爹压着也没说出话来,大家都等着更重要的事。“好——”太守拍下惊堂木,“至于辛澄告赵显贵发墓盗宝一案,威远伯乃前朝王族,牵扯甚大,本府不敢妄断,需上报京都,请陛下裁决。业已发文往安平县先寻墓址,赵大富父子需立即将家中明器尽数上交府衙,不得私藏。并协助本府描述买粮人画像发文通缉,若其再来,立即上报。至于辛澄,你慧眼如炬,告发有功,本府赏你十两银子以示嘉奖,退堂。”“等一下!”辛澄在太守拍案之前喊道,“不把他们抓起来吗?”太守回想郡主的应对说辞,道:“赵家父子近几个月的行踪均在云州城内,未曾出城,且明器流入赵家后未再流出,并无过手洗白之嫌,其二人之罪,待抓到那盗墓买粮之人,再行审理。”“抓到人要什么时候去了,如果抓不到呢,就此了之吗?”“大胆!竟敢质问本官,你不要不知好歹!”辛澄浑然不惧,向前踏了一步,高声道:“好,既然说我质问你,那我便好好问问你,藏在堂后的是什么人!”若是这还看不出,她就是白长两只眼了。每次都暂行退堂去后堂商议这并不奇怪,但商议之后便换了断案思路,从只会摆官威到清晰明辨,与之前判若两人,显然是有能人指点。这次她抓住赵显贵这么大的过错却还能放了他,背后肯定是有人在保他。她可没忘,赵大富就是从后堂跑出来的,他定是收买了某个有权势的人,这才敢站出来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她倒要看看在云州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权势,能只手遮天。“你、你简直不知好歹,胆大包天!”徐太守快把案桌拍裂,叫人擒住她。“后面的人,有本事出来一见,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缩头乌龟吗!”躲过衙役捂嘴,“你费尽心思保下他们,若是他们之后做了恶事,罪孽里都有你一份,你敢承担吗,你给我滚出来!”大堂后,林英左右顾盼,一边是辛澄一声比一声高的谩骂,一边是郡主一声比一声黑的脸色。“她不会冲进来吧?”若是叫辛澄见到是郡主和她作对,场面恐怕要乱得无法收拾了。郡主咬牙道:“不是所有的事一定要正面解决才行,你就是不懂!蠢!”林英默默避让一边,这话肯定不是冲她。郡主闭了闭眼,对候在一边的师爷道:“告诉你家大人,不许动她,我们走。”辛澄再次被衙差压在地板上,她怒视堂后,却始终没能把背后那人激出来。她可以甩开衙差冲进后堂,但那样就真成了藐视公堂,没法收场了。起居使明面上只是侍奉郡主殿下起居的差事,没有官身没有品阶,若是较真起来,她占不到理,而且皇帝让她监察王府她却卷入地方纷争,恐怕会引起皇帝对郡主的猜忌,不能连累郡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