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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黎蓁面前,驾驶人摇下车窗,冲她吆喝道:“小姑娘,来这里旅游的伐?我本地人,晓得路!要去镇上不?”黎蓁拉开车门,车里竟然还坐了一个人,正是先前那穿着校服的姑娘。小姑娘见到黎蓁坐上车,眼睛顿时弯了起来,高兴地说:“又见面啦,好心姐姐!”黎蓁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坐进车内,穿上自己的黑色外套,抱着臂,将自己埋进车座里。司机和姑娘都是健谈的人,很快便在车里唠上了。话说了不过三句,他们两个已经冲着结拜兄妹的星光大道驶去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这样聊得来的人,司机满是可惜地说:“真是,我在镇上有一套房,原本还有一个房间的,要是早点知道你来这玩就便宜点租给你了!”姑娘也一拍手道:“可惜啊!我今天爬起来就做美甲去了,订房的时候就看到几个酒店,稍微纠结一下那价格就蹭蹭往上涨,赶紧就定下来了。你看,这还不让退呢!”司机哼哼笑了两声,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喏,就是那边那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座独栋的小洋楼,坐落在这朴素的海滨小镇中竟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前几天还在的,我一直挂在X鱼上,本来想着价格挂高点,到时候被人砍价我也不心疼,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个冤大头,话也不说就直接拍了下来,还让我把钥匙放在她指定的位置,还真是神秘。”姑娘被他刻意搞怪的语气逗得哈哈大笑,司机侧过头问黎蓁:“小姑娘,你去哪里的?”黎蓁指了指他方才说的小洋楼:“那里。”司机:“......”窄小的轿车内陷入片刻沉默,车上暖气明明开的很足,却像是在数九寒天。黎蓁一开口自带冰冷全场的效果,暖气都能吹出凉风。姑娘要去的地方要往里开一些,司机便先将车上的“冤大头”送到门口。黑车离开时油门被踩得震天响,试图将尴尬甩在身后。黎蓁提着行李箱,从花盆底下摸出钥匙,打开门。屋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黎蓁将行李箱横放在地上,走到窗边。先前那司机说高价租下他那间房的人是个冤大头,这话实际上是夸大了,他的屋子并不差劲。更何况,黎蓁不过是看上了这面长达三米,一眼就能看见海的落地窗。她站在窗前,手指轻点在微凉的玻璃窗上。小镇的路灯不慎明亮,昏暗成一团的光在夜空下闪烁,方才沙滩上那两个玩烟火的孩子还在互相追逐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开到沙滩边的马路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子在东张西望。黎蓁将窗户微微打开,眼神紧紧追着他。男子打开后备箱,搬出一个大箱子。黎蓁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只是很快,两个孩子一见到他出现,欢呼着跑了过去,从大箱子里摸出新烟花,一溜烟似的又跑远了。黎蓁出了口气,摘下眼睛,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夜风。半晌,她走到行李箱边上,从里面摸出本子与笔,拿在手里向外走去。小屋距离沙滩很近,不消片刻,黎蓁就已经走到了方才看见的地方。她脱下鞋子,和纸笔一起拿在手里,光脚踩在沙地上。细密的沙攀上黎蓁的脚背,她沿着岸边一步一步走,原先还有擦肩而过的三三两两行人,等到她走了有一阵,边上才彻底没有人了。黎蓁坐在沙滩上,享受着海风。咸腥的,冰凉的气息。她蹲了下来,将所有东西搁在一旁,捧起一抔流沙,看着它们从自己的指缝间滑落。那是一种陌生的,却让人有些没来由的舒适。事实上,黎蓁并不害怕这种“陌生”地感觉,因为陌生意味着一片空白,更意味着无人知晓。她静静坐了会儿,月光照耀着这片毫无遮掩的海面,闪烁起层层涟漪。黎蓁拿起本子和笔,想要将这美丽的一幕记录下来。只是她一连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捉到脑海中的画面,她的右手腕微微颤抖着,始终无法落笔。轻巧的铅笔从她手上滑落,笔尖在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就势落进沙子里。黎蓁用左手死死扼着自己的右手腕,有些懊恼地将东西一放,曲起膝盖,紧紧抱住自己。过去她曾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插画师,她的灵感像是一潭无止境的深泉,泊泊向外喷涌。只是在一场比赛中,炫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当她执起画笔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腕正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怎么也拿不住手中的画笔。黎蓁试图抵抗自己的身体,却没能成功,在众目睽睽之下松开手。铅笔芯在落在地上的时候断了,从最中间的地方,就这样断成两截。多数人无法接受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黎蓁也不例外。她一连飞了许多地方,看了无数名医圣手,最后也没有人能查出原因。最后,她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却也没得到准确的答复,只说或许是她压力太大了。黎蓁坐在夜风里,半个屁股陷在沙子中,打了个喷嚏。她的脚尖沾到冰冷的海水,黎蓁这时候才发觉涨潮了,便往后缩了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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