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轮治疗方案和相关检查结束以后,烟攸宁的手背被扎满了针孔。 外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摸她的手背,像是对待世上仅此唯一、独一无二的珍宝。 那时候烟攸宁才恍然大悟,意识到外婆早已不再年轻。那两年里,她全心全意隻为自己的事,从没为两个老人家考虑过。 一瞬间,莫大的懊悔席卷了烟攸宁的心臟,如果这次的治疗方案能够成功,不管有多累、多痛,自己都一定会坚持下去,烟攸宁想。 是外公,烟攸宁有些愣神,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外公的眼睛。 没事的,一定可以的。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闷着头,没有将注意力分出半分到烟攸宁身上。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宋启就打断了她。 后来的话,烟攸宁已经一概听不见了,隻记得宋启的嘴在她眼前上下开合着。她的大脑好像整个锈住,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偶。 她抬眼看着自己的床头,烟攸宁的床头总是空荡的、不置一物,那是因为如果她摔倒后想要扶着床头爬起来,放着东西的话,容易摸到手里再摔一跤。 她很确定那是自己的笔,过去烟攸宁性子张扬,一场表演后带着刻着自己名字的铅笔,有人来庆贺就给人发一支,笑称倘若自己未来有了名气,这支笔能卖出个好价格。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早就把笔弄丢了。 很疼。 她家小孩学步的时候,爷爷奶奶心疼孩子总青紫着膝盖,给全家都铺上了地毯,孩子摔在上面便也不那样疼了。 至少,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不知哪个缺心眼子的,把轮椅收拾得整整齐齐靠在墙边,收东西的人平日里肯定没照顾过伤了腿的人,否则不会弄得这样麻烦。 只是家里既然有第二个人在,她这边动作太大的话,难免会引起那人的注意。 发出声音的人不在客厅,而是在厨房。看到那人朦胧的背影,烟攸宁陷入一阵恍惚。 外婆捂着嘴,强忍着不让哭声从手指缝隙中漏出来。 是我的错,烟攸宁想。 可要是从一开始若是从一开始,她便不存在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烟攸宁希望自己从没出生就好了。 黎蓁穿着围裙,手上还拿着刀,一脸疑惑地回头。 烟攸宁隻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周身一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回床上了。 烟攸宁躺回去的时候,仍觉得有些恍惚。黎蓁没有把门带上,烟攸宁一眼便能看到厨房。 深棕色的围裙穿在她身上,给那高岭之花添了几分生活气。 有这么好吃吗?烟攸宁心里莫名有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