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萍笑着，咬着牙齿，将这页摘抄从日记本里ldquo唰rdquo的一下撕了下来。她将摘抄撕成两片，再是四片，八片，越撕越小，直到碎纸片上的字不再有连贯的意义，她才将它们扔进垃圾桶。做完这一切，池萍关上台灯，躺上了床。翻一个身，她在黑暗中注视着天花板。ldquo一辈子就是这样吗，rdquo她无声地说，ldquo我不接受这个。rdquo作者有话要说：注①：出自央视节目《半边天》中《我是刘小样》一期注②：译自《The Feminine Mystique》/《女性的奥秘》，作者：Betty Friedan第20章 Chapter 20Chapter 2020.1说到这里，池小映向着心理医生笑了一下。ldquo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rdquo她说，ldquo我读了四年的舞蹈中专，然后通过了艺考和高考，考上了淮舞。毕业之后加入春天歌剧舞剧团，《歌舞人生》之后就凭借着一点名气做了首席。其实是很顺利的。rdquo这样说着，池小映轻轻地叹了口气。ldquo而我能做到这些，rdquo她说，ldquo实在要谢谢妈和大姐给我的支持。rdquo俞越轻轻地点了点头。池小映牵起嘴角，笑了一下。ldquo有的心理学家认为，rdquo她说，ldquo人们性格中的缺陷大部分是原生家庭的错。但我的家人对我很好。舞蹈中专的考前集训班不便宜，还有服装费，各地的演出，比赛，还有之前少年宫的舞蹈班，各种各样的开销，妈对我真的没有吝啬过。rdquo俞越也微微地牵了牵嘴角。ldquo她用她认为好的方式在爱你，rdquo心理医生说。ldquo只是，她不会理解你的想法。rdquoldquo不怪她。rdquo池小映笑笑，ldquo从小到大，我的生活中，没有什么人理解我的想法mdashmdash哦，除了那个电视上的红衣服女人。rdquo俞越颔首：ldquo通过你的描述，那个访谈节目对你意义重大。rdquoldquo是的。rdquo池小映说，ldquo我当时年纪小，书也读得不多，很难表达明白自己的想法，什么也说不清楚。那个节目中的谈话处处让我觉得：唉，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想的。节目当中的一段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rdquo池小映说着，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轮椅的扶手。她轻声地将穿红大衣的女人的想法复述出来。ldquo在这里，rdquo她说，ldquo有钱可以盖房，但不可以买书；可以打牌闲聊，但不可以去大城市。不可以交际，不可以太张扬，不可以太个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坏。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要打破它就会感到无助，无望，孤独，好像好多眼睛在盯着你。不需要别人阻止你，你会自觉自愿地去遵守这些规矩。rdquo①她复述得十分流畅，像是将这段文字复述过许多遍，烂熟于心。池小映笑道：ldquo她将她自己想要这种打破世俗常规的想法称作lsquo一种怪异的悸动，一种心有不甘的感觉，一种渴望rsquo。我觉得就是这样。我就是有这种怪异的悸动，这种怪异的，心有不甘的渴望。rdquo俞越也微笑了一下。ldquo你不想要这样的生活。rdquo他说，ldquo你想要同这样的生活正相反的东西。rdquoldquo一点也没错，rdquo池小映微笑，ldquo嘉田县里，百分之九十的女人的一辈子，就是结婚，生孩子，盼着孩子结婚，再盼着孩子生孩子mdashmdash周而复始。这样的人生，也许对她们有着幸福的意义。那也许对她们来说是很好的，可是我不想要。rdquo心理医生温和地点点头：ldquo你想要的，也许是跳出这种千篇一律而约定俗成的人生轨迹，体验不一样的可能性。rdquoldquo是的。rdquo池小映也笑着点头，ldquo我想要见识未曾见识过的世界与风景，经历未曾经历过的冒险与旅程。我想要自由地去探索天地，探索在更远方的，不止是县城里lsquo约定俗成rsquo的人生意义。而跳舞，大概只是我试图走出那样既定的生活的一种方式，毕竟，rdquo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ldquo我书读得很一般。琴棋书画，骑射剑舞，三百六十行里，只有在跳舞这一方面，我算得上有一点天赋。rdquo俞越也笑：ldquo不止是一点天赋，你是非常厉害的舞者，池小姐。rdquo池小映笑着摇摇头：ldquo我不知道电视上的红衣服女人最后怎么样了，但我想着，我总得要有一技之长傍身，才能依靠自己闯出去，追求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对自己的身体愿意发狠，舞蹈技艺，大概也是靠着这样的信念练出来的吧。rdquo谈起身体相关的话题，心理医生难以避免地将视线投在了病人截肢的小腿上。ldquo可惜天降横祸。rdquo俞越说。他的语气十分遗憾，同时也十分坦荡，并没有小心翼翼地避开此话题不谈。池小映对此的态度也相当自然。ldquo是，rdquo她微微颔首，ldquo小腿截肢，不再能跳舞，我努力打拼了那么久的路断了，一开始确实心里难受，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rdquo病人话锋一转，莞尔一笑，ldquo不过，俞医生你没有说错，这种打击对我来说，其实算不上致命的。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