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的小狗吗？” 原微慌张地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它是谁的狗，它突然就……不，是我、是我没来得及踩刹车……您能不能先让医生给它看看……它吐了血，后腿好像也断了……” “好的，您别着急。” 原微神色依旧焦虑，他脚步匆匆地走到门口打电话，只言片语隐约传了进来。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是出了点急事……” 接待室里除了黎锦秀，还有一个带着雪纳瑞的大爷。大爷见原微脸色十分难看，像是急得要哭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刚刚那小狗是不行了吗？” 大爷松了口气：“有得救就还好，在做手术了吗？” “不用着急，过来坐。”大爷让原微在自己身边坐下，“这里我清楚，他们接诊了就不会放弃治疗，你放心，钱慢慢缴就行了。对了，我刚刚听你说那狗不是你的狗，找主人了吗？” 大爷问道：“到底是怎么撞到的？是不是那只小狗横穿马路，你来不及刹车？” “唉……你这……”大爷叹息了一声，又问：“你没事吧？” 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踩下了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原微握着手机，勉强地笑了笑：“大爷，谢谢您……” 大爷正连比带画跟原微分享自己的经历，王言的助手出来了，他走到黎锦秀身边，对黎锦秀说道：“黎先生，大金检查做完了，您可以进去了。” “嗯，差不多了。”助手道。 黎锦秀没有穿西装，也没有梳那些板正的发型，虽然依旧英俊矜雅，但又多了几分洒脱闲适的气质，似乎也不那么沉郁了，原微差点都没能认出来。 黎锦秀带着礼貌的笑跟他示意了一下，跟着助理进了王言所在的诊疗室。 王言道：“比起其他同样十二岁的大型犬来说，他的状态算是很不错。经过犬健身和体重控制，关节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尹朴声之所以带着两只狗减肥就是因为大金的关节稍微出了问题。 这时小金的雾化也做完了，被送了过来。 王言笑着说：“小金委屈了。” “我送您出去。”王言道。 “……网上有人说之前看到它在外面游荡了好几天了，它应该就是没有主人的流浪狗。小狗做完手术还需要住院，这段时间我们会努力帮它找找主人。”工作人员对原微说道。 “不会。不过原先生，你想收养他吗？” “没关系，我们跟流浪动物收容所有合作，接下来可以将小狗送过去，他们会帮小狗找一个新家。”工作人员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公益组织和慈善机构合照。 “不客气。”工作人员微笑道，“我们宠心爱还有流浪动物专项慈善基金，前来就诊的流浪动物检查费用全免，手术费用打六折，所以您现在一共付四千叁百五十就可以了。” 原微没想到还有优惠，现在他才明白刚刚那位大爷说“送到这里就没事了”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看到了黎锦秀。 黎锦秀刷了卡，对王言等人说道：“谢谢，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用了，您去忙吧。”黎锦秀道。 原微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从前看着别人毕恭毕敬地跟着季听潮的画面。 原微回过神，继续付款：“不好意思。” 原微愣了愣，道：“不用了吧，我害他出了事，他应该不想见到我。” “您不用过于自责，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小狗不会记得这种不好的事。”工作人员安慰了他两句。 “您慢走。” 在其中一张标明了“2038年宠心爱流浪动物慈善基金捐赠现场”的照片里，原微看见了刚刚跟在黎锦秀身旁的宠物医生，银承的董事长尹朴声，还有两个站在他们身前的两个少年——一个长身玉立，容颜精致，不苟言笑，另一个则矮一些，长得俊秀阳光，正对着镜头微笑着。 十年前的黎锦秀还是高中生，那时候的他应该就是一个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善良友善的孩子。而同一年，二十六岁的原微，靠着季听潮进入宁州环保局工作了五年，在想要离开季听潮的羽翼的时候—— 黎锦秀的车就停在路边。 确认大小金的安全胸背都扣好后，他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辆。 怎么回事？ 原微脸色惨淡、唇色惨白，他气息微弱地说：“没事，我应该就是……低血糖……” 黎锦秀扶着原微上了副驾驶，找出巧克力，撕开包装递给了原微，原微颤抖地接过，却根本拿不稳，黎锦秀便直接帮忙将巧克力喂给了他。 原微勉强点了点头：“好多了……” “不……不用了……”原微很抗拒，甚至挣扎起来想要下车。 这次，原微没有拒绝。 锦城小馆是徐喻开的私房菜馆兼私人会所，是不挂牌的会员预约制。 “这是葡萄糖饮品，您先喝两支试试。” “谢谢……”他嗫嚅地道谢。 原微难以为情，说道：“……不用麻烦了，我缓了一会儿就好了。” 黎锦秀说道：“去准备吧，辛苦了。”现在不是饭点，相当于让后厨加班。 “好。” “好的。” “黎总，谢谢你。”他双手握着装着蜂蜜水的水杯，稍微坐直了一点，却仍旧是缩着肩膀，垂着头，黑框眼镜滑落在鼻梁中段，“谢谢……” 只是帮了一个小忙而已，换做其他人遇见当时的原微也会伸出援手。 他们两人的关系只能算是相互认识，而且因为季听潮的关系，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应该很差。这些日子原微受惯了白眼，也听尽了嘲弄，原本就不自信的性格越发畏缩。 “……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原微抬起头，又慌张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衣服，他才发现自己的胸前和左臂的位置沾着血。那只小狗的血。 他这样说，黎锦秀也不好再说什么，原微又低声说了句谢谢。 原微没料到他会主动询问自己，有些惊讶，又匆忙回答道：“它现在还在动手术，等一会儿手术成功了……他们应该会给我发信息。” “原先生。”黎锦秀敏锐地察觉他不太正常的情绪，“你还好吗？” “没关系。”黎锦秀道。 看着黎锦秀不带批判和贬低、甚至隐约带着担忧的眼神，原微忽然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泛红的眼眶里落了下来，神情脆弱而彷徨：“对、对不起……” “没关系。” 已经没事了…… 原微抓着这张纸巾，捂住脸，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 “对不起……” 经理轻轻推开门，正准备询问是否要上菜，黎锦秀看向她，轻声说道：“稍等。” 经理快速地收回目光，关上了门。 “没事，等等吧。”经理说道。 －－ 伊青：嗯嗯，结婚了就是这样，婚姻氛围太好了，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