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门前的这出大戏之后,太子回宫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便在京城间传遍了。
无数人被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榻上翻了起来,马不停蹄地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待搞清楚了来龙去脉,皆是下巴掉到了地上——太子竟然失去了记忆,在益州某个小村庄做了整整四年的农民,还被正巧被陪友人回乡的叶家二公子叶京华撞了个正着!
如此跌宕起伏、恐怕写进话本里都嫌离奇吧!
但不管人们如何议论,太子活得好好的,由元治帝亲自迎接,向众臣宣告东宫紫薇回归,储君之位不可动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一时间,这几年日渐式微的太子党一下挺直了腰板,以曹家为首,简直是春风得意,日日宴请宾客,往年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而那些个暗中已经改换门庭的旧日太子党,则是战战兢兢,日日闭门不出,如阴沟里的老鼠般日日害怕被人揪到日头底下清算。
而拥立五皇子的朝臣则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心里垂头丧气,面上还要撑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暗地里确实牙都快咬碎了——谁知道太子竟然还能回来?!四年、都四年了啊!
而另一边,叶家却是一切如常,巍然凌驾于众臣之上,依旧是朱门绣户,京城权贵之首。
众人看着都分外眼红,不因叶家之权势,而是因其权势能够风雨不动,不论未来天下归于谁,叶家似乎都能安然如山。
可他们再眼红,又能如何?谁让人家生了好儿女,女儿是宸贵妃,儿子又新提了户部少卿,与东宫交情甚笃,一看就是来朝众臣,真真是庄家通杀,让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
他们这些闲人,还是各自挣命去吧!
然而叶家内部,实则并不似外人所见的那般平静。
叶府,主屋绣房之中。
叶府本家里边的陈设比叶京华的小叶府更加精美,主屋中六扇红漆门层层相对,门边儿放着紫檀雕鹤案,上面立着各式青玉花瓶,插着各色花卉,如今天气回暖,屋子里的炭盆都撤了,几个容貌娇美的丫鬟伺候在美人榻周围。
叶夫人斜倚在美人榻上,由丫鬟伺候着喝了一口茶,略微蹙起眉,咳嗽了两声。
叶京华坐于她对面,道:“母亲前些日子感染风寒,如今可好些了?”
叶夫人用丝绢按了按嘴角,丫鬟忙将茶换了,递上一盏温水,叶夫人喝了半盏,才道:“无碍,日前宫里派了胡太医来开了方子,如今已好多了。”
叶京华闻言点了点头:“胡太医医术精湛。”遂又道:“如今天气变幻异常,还请母亲多加珍重身体才是。”
听着儿子关心自己的话,叶夫人面上柔和了些许,眸中有些许欣慰。跟她那个木头似得大儿子比起来,还是这个小儿更加贴心。
这时,一个丫鬟走入房中,袅婷行至叶夫人身前,俯身奉上一碗药汁:“夫人,该是用药的时候了。”
叶夫人接过药碗,抬眸一看,目光落在丫鬟艳丽的眉眼上,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早年间为了小儿的婚事,她把身边儿伺候的人全换成了姿容出众的丫鬟,还强派了几个最出众的去叶京华身边儿伺候,谁知媚眼都抛给了瞎子,她儿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儿。
叶夫人正在感慨,便听叶京华道:“宝珠如今在何处?”
叶夫人心中一顿,万分无奈地回过头。
她以往觉得小儿宛若养在府上的一只仙鹤,每日就是姿态缥缈地在那站着,若即若离,高傲出尘,待她不亲近便也认了。现今仙鹤还是仙鹤,不过一开口就是’宝珠’、’宝珠’。
叶夫人挑了挑眉,道:“怎么?在自家府里还能给你搞丢了不成?”可她到底了解小儿的性子,知道他没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就不安心,便道:“在隔壁吃果子呢,明露、明婧,伺候着,你就放心吧。”
说罢她还打趣道:“你也是,连果子也不知道拿给人吃。今儿厨房新做了桂花栗粉糕端出来,拿给他吃了,高兴得跟什么似得。”
伺候的明露、明婧可是跟她说了,说是赵小公子吃得开心,一整盘糕点半刻钟就下肚了。听得叶夫人好一阵笑,心想难不成小儿这么小气?平日里竟也不拿些好东西给人吃?
谁知叶京华一听,便皱起眉:“母亲不要给他多吃,日前我还听他说牙疼。”
赵宝珠嗜甜,往日里因着家境贫寒吃不着什么好的,现今还不放开了肚皮吃?虽有叶京华管着,但他手段频出,时而耍赖时而撒娇,总是哄得叶京华手松。但听闻他牙疼之后,叶京华便狠下心,将府里的甜食都一概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