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那些银票,赵宝珠倒是下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拿着满满一匣子银票不知如何是好:“这是皇上赏的?怎么无缘无故赏这么多?”赵宝珠拿着赏钱,倒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
叶京华见他这幅模样,好笑地勾了勾唇。自己往日里给他的那些物什,哪个换成金银不比这一匣子银票多?赵宝珠倒像是被这些银票吓着了似的。
“皇上赏赐你我寻回了太子,这是大功一件,赏赐必定不止这些,你且放心拿着吧。”随即他顺势将自己的那一份也塞给赵宝珠,在榻上坐下:“这你也替我收着。”
赵宝珠瞪圆了眼,抱着两匣子银票,慌张地看向叶京华:“这、这怎么行呢?少爷——”
叶京华已躺在了榻上拿起闲书来看,道:“有什么不行?自古以来,都是娘子管家。”
赵宝珠被闹了个大红脸,嘟嘟囔囔好半天都没说话,嗔了叶京华一眼,推了推他:“少爷给我这么多钱,我又不会管,少爷还是拿回去吧。”
叶京华将书盖在了面上,不予理会。
赵宝珠见他这装聋作哑的模样,一时气急,将匣子丢开,低下头去咬叶京华的肩膀,却也并不用力,小猫磨牙似得。
叶京华被他闹得烦了,一抬手将赵宝珠搂在了怀里,一转身将他箍着躺倒榻上,腿也压住:“陪我睡一会儿。”
赵宝珠脸一红,一下子便不闹了,乖乖靠在了叶京华怀里。
不久后,两人的呼吸变得悠长起来,在狭窄的客栈里,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有了通州守卫带着骑兵开道,叶家的车队一路上走得更顺畅了。
随着元治帝得知消息,虽然压着没有在明面上宣扬,但地方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多少看出了些端倪,一时路过州县长官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警惕,因皇帝发话要叶京华及其车队速速归京,这些官员也不敢行什么宴请之事,只能提前把官道驿站等都打点妥当,以便叶家车队能通行无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
出了蜀山,路就好走多了,因着各州心照不宣的配合,叶家车队的行程被硬生生缩短了一倍,初春时,便抵达了京城。
太子进京这日,一大早南华门外便被宫中禁卫军围起来,闲杂人等被尽数清退。
现今,元治帝亲自带领一干宫妃,皇子皇女,连带着朝中文武百官,在南华门前站成一排。
京城已多年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故而在场的禁卫军以及百官都绷紧了面皮,生怕出什么错漏。站在最前端的元治帝更是眉头紧锁,满面焦急得伸着头望向道路尽头,勉强保持着帝王威仪在没有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在一众期待的眼神下,辰时二刻,车队在朝阳之下的轮廓缓缓出现在道路尽头。
待马车行至近前,元治帝根本等不及,一脚踢在旁边夏内监的小腿上:“还不快去!”
可怜的夏内监一大把年纪了,一路小跑到了马车面前。然而待帘子掀开,太子根本不用他扶,便自己跳下车了。
进京之前他换上了先前的旧衣,赤红的衣袍上金龙自腰间盘桓于胸膛,腰系玉带,头戴东珠紫顶宝冠。他跳下马车,抬起头,面容刚毅,目光炯炯望向不远处的皇帝。
元治帝心神巨震动,不禁放开了背在身后的双手,上前了两步。
“父皇——”
太子大步流星,走到元治帝面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俯首道:*“儿臣不孝!”
元治帝多么刚强的一个人,听到这句话,眼圈却一下子就红了。
他看着跪倒在自己脚边的儿子,四年杳无音讯,他虽嘴上不愿承认,多少个凄风苦雨的深夜,也曾暗自动摇,叩天问地,为何要收走他最爱的一个儿子,复又深思,不知他百年之后要如何跟早逝的亡妻交代。
元治帝闭了闭眼,到底按住了胸中汹涌的情绪,俯身将太子亲手扶起:“瑱儿,快起来。”
他将人扶起来,抬头细细打量这个比自己还高了小半个头的儿子,发觉他黑了些,身形更加结实了,面上神采奕奕,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沉疴缠身,还是四年前那个器宇轩昂的东宫太子。
元治帝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却只是拍了拍儿子坚实的臂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声音中竟有丝微不可查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