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京华许久没有说话。
好半天后,赵宝珠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攥得生疼,不住’嘶’了一声。
他肩上的力度这才小了些。
赵宝珠也自知在他们二人浓情蜜意之事说这种话有些不解风情,可他实在不愿意自己与叶京华也落得和曹濂与善仪两人这般的境地,故而先把话说到前头。
少爷一向知书达理,想必能明白他的意思。赵宝珠极其信任地望着叶京华。
叶京华也正看着他,雪地上的光打在他面上,显得有些白。
他眉心若蹙,眸中的惊讶渐渐去了,眸色暗下来:“你说……我要订亲?”
他紧盯着赵宝珠,声音低下来:“那你以为我们现在算什么?”
他这句话其实是带了气的,目的是为了反问赵宝珠,谁知却被他当了真。赵宝珠一愣,遂细细想了想,而后抬眼看向叶京华,有些犹豫道:
“……玩玩儿?”
他不知如何描述男子与男子之间的关系,只好引用善仪的话。
此话一出,叶京华立即变了脸。
他只觉耳边轰然一声,全身血液倒灌。
他从未有过如此控制不好自身情绪的时刻,只觉怒气急速上涌,额角青筋直跳:“玩玩儿?”
他盯着赵宝珠,向前迈出一步,贴近了赵宝珠:“你觉得我在玩儿你?”
他靠的如此近,赵宝珠倒是惊了一惊。叶京华虽待他温和,可身量摆在那儿,离得如此近,将日头都罩住了。
“我……”赵宝珠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
没成想他这一犹豫却像是更加刺激了叶京华,他眉眼中浮现出阴鸷:“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人品卑劣之人?”
赵宝珠早些时候忽然不见,已让他心里存了气,此时新仇旧账叠加,一时心中恨极,只想把赵宝珠抓住,狠狠收拾一番,不禁嘴上带了刺:
“你以往便与我多有疑心,时不时便说生分的话来气我,如今更不得了了,我竟不知,你在心里如此看低于我——往日里我误认与你交心,现今看来竟是错付了。”
他字字锥心,赵宝珠一时被说蒙了,张着嘴不知说什么。
叶京华说完,其实当即心中便闪过一丝悔意,可他在气头上,话又已出了口,遂绷着一张脸盯着赵宝珠。
好半会儿赵宝珠才回过神来,唇颤了颤,胸膛上下起伏,抬头望向叶京华:“少爷……少爷这是什么话!”
他又急又伤心,一时跳了脚,瞪着双大眼睛气极道:
“我怎么看低少爷了?就算要玩,也是我乐意给少爷玩儿的,换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他一时说顺了嘴,谁知话一出口,就戳到了叶京华的肺管子。
他脸色铁青,星眸中竟隐隐泛出猩红:“别人?你还想和谁‘玩’?”
赵宝珠闻言,又是一愣,随即登时怒气烧到了天灵盖:“少爷当我是什么人?!你、你——”
赵宝珠气的两颊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时恼了,用力将叶京华一把推开:“我、我再不理少爷了!”
叶京华被他推得退后了两步,抬起眼,唇线拧地死紧,伸出手就想拽住赵宝珠:“先跟我回去。”
赵宝珠在气头上,一把挥开他的手:“我不回去!!”
他一个不留神,使得劲大了些,叶京华的手背浮现一块红痕。赵宝珠见了,登时有些后悔。然而叶京华却像是觉不出痛似的,还要伸手来拽他。
然而就在此时,吃了果子的狗儿又转了回来,窜到赵宝珠身前,朝叶京华大声吠叫。叶京华一时不能上前。赵宝珠抓住了机会,狠狠瞪了一眼叶京华,往雪地里跺了一脚,冷哼一声,转头飞快的跑了。
见赵宝珠跑了,狗儿又朝叶京华叫了两声,也跟着跑了,独留叶京华一人站在雪地里。
赵宝珠生了半日的气,也生生在县里晃悠了半日。
丘家的狗儿一路衷心地跟着他,赵宝珠怜惜它的伤腿,又怕冷着它,将狗儿抱起来团在披风里。下午无涯县里的风又大了起来,这披风起了大作用,赵宝珠半点儿也没冷着,狗儿也暖融融的,欢喜地卷着尾巴舔赵宝珠的脸。
赵宝珠虽是气着,却也没拉下公事,挨家挨户地敲门,一是感谢日前百姓庆贺他生辰费的功夫,二是通知各家各户,来月又朝廷放的炭火银下来,不要忘了到衙门上去领。
百姓皆是意料之外,见赵宝珠着大红披风,怀里团着只狗儿的样子,都又惊讶又喜欢,忙不迭将他迎进去,又是倒茶又是拿果子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