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了两套热身,手机便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戴上了耳机。柳然在那边哀嚎:“你还要放多久的假,赶紧回来搬砖!boss每次见到我都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童欢压完左腿压右腿:“他也不是没看到我前半年是怎么超负荷运转的,我现在给自己休个小假还不应该?”“这个机会你绝对不想错过。”“你说说看。”“某个蓝血的副牌,最近放出风来,现任的广告合约快到期了,他们想在明年夏天换点新血。”童欢眸光一闪:“哪个牌子?”得知哪个牌子之后,童欢“哦”了声,再无下文。对方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着急:“别告诉我你不打算去试镜啊!”童欢终于回过神来:“什么时候?”“五天之后。”“帮我订机票吧。对了,微博抽奖……”柳然说:“都发出去了,可把我累死了,你下次给粉丝发福利能不能直白一点,直接打钱不好么?”可不是么,将近五百本,就她一个人忙活。童欢笑笑:“回去请你吃饭。”柳然得到满意的结果,又寒暄两句便挂了电话去忙,童欢在原地坐了一会,慢吞吞地起身去找器械。能在她身边的时间啊,一下就只剩这么一点儿了。何南北给相机换好镜头,那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的心情蓦然放松下来。这是她借以安身立命的本事,她可以丢下任何,但不能丢掉手中的相机。这份认知让她微微抬起下巴,连带着看今天的拍摄对象都顺眼了些。或许今天走运,也或许是在巴厘岛的不平凡的几天几夜给她加了buff,她和郭姗的状态都不错,原定六个小时的拍摄提前了两个小时结束。何南北没有像以往一样一结束拍摄就回去选片,而是搁置到明天,先回了家。因为家里有亮着的、暖黄色的灯光。一打开门,她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好奇心让她换下鞋就往餐厅走,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东西时,何南北微微睁大了眼睛。椰子鸡火锅。还有坐在餐桌边等她的童欢。见她来了,童欢走过来抱了抱她:“回来了?”“嗯。”“去洗手吧,洗完手就吃饭了。”“……好。”先喝汤再吃肉,味道鲜甜得不像话。何南北一口气灌了两碗汤,抬头便看见童欢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抬手给自己的碗里加了一片笋。“你多吃一点。”何南北讷讷道:“别光我吃,你自己也吃啊。”“我要控制,”童欢说,“五天之后我要回纽约试镜。”何南北“哦”了一声:“哪家?”童欢报出名字,何南北惊讶地放下筷子:“不错啊,过来亲一个?”“其实不想去,”对方低声说,“满打满算在你身边就没剩下几天。”何南北笑了笑,温言抚慰她:“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对了,”她从身后摸出一个盒子,“早就想给你的。原来也不知道你要去试镜,现在正好多了个送礼物的由头。”童欢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Siro的香水。何南北看着她,眼神里仿佛有光:“它很适合你。”“一切顺利。”“谢谢,”童欢双手抱着盒子,眼里带着笑意地轻声道:“我很喜欢。”何南北抓紧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你猜我今天去见谁了?”“谁?”“叶远澄。”“……”“听了一出好狗血的家庭大戏啊。”何南北故作轻松道:“不写成剧本可惜了。”她到今天才知道很多事情的原委,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慢慢哑然。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人生会这么的drama。何南北和叶远澄是有血缘关系的。她那年纪轻轻就离开了的父亲,其实并不姓何,而是姓叶。她的奶奶是叶家曾经的佣人,早年丧夫,膝下无子,打小就看着她父亲长大,他离开家的时候,她也跟着走了。她那古怪暴躁的母亲,其实是被她父亲以并不正大光明的手段娶到手的。也因为这并不正大光明的手段,他被长辈逐出家门,而她郁郁半生。这三个人,共同给她编织了一张名为“家”的大网。他是一个好的父亲,但并不是一个好男人和好丈夫。何南北慢慢地讲完,锅里的椰汁已经冷了,表面浮上一层凝结了的鸡油。她说:“叶远澄问我要不要回叶家看看,我说不了吧,我早就以为我这辈子没什么亲人了,突然多出一大家子,感觉怪怪的。”“这地球离了谁不也是照样转。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童欢把香水盒放在一边,缓缓地笑了笑,只描了眉的脸上现出如稚童般的天真:“离了你的话,我的地球就不转了。”没人不爱听情话,就算明知是假的又怎样?更何况是爱人的情话,杀伤力更甚。何南北浅浅挑起一边嘴角。The sun still rise, and tomorrow is another day。第五十四章试镜的过程十分意外。从进去到出来不过十分钟, 快到柳然以为她早就被排除到面试名单之外, 毕竟这种恃才而骄的大牌子没什么不敢干的。她心事重重地扯过童欢的袖子,逼她正眼看自己:“你怎么了啊?就算直接被挂掉也不用这样吧?不成就不成, 咱再找下一个机会,毕竟上一个season你走了那么多场,肯定会有……”童欢忽然说:“我觉得我也太幸运了一点吧。”她抬起脸来,纽约的薄薄细雨落到她发间,将她的话音模糊得如坠雾中:“John Baker也在。”John Baker是蓝血主牌的新任设计总监,性格乖戾,很少面对公众镜头。柳然莫名其妙:“然后呢?”“他给了我一份新的合约。”童欢将文件夹从托特包里抽出来,递给柳然;“我得缓缓。”柳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接过文件夹的手都在颤抖。她草草将新合约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然后看向童欢。“朋友, ”她十分笃定地说,“你要发达了。”何南北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儿的人, 却也差不多了。杜梨兴冲冲地来她办公室, 让她请客。她正埋头选片子, 一脸懵逼:“怎么回事?不带这样敲诈的啊!”眼看着她像是真不知道,杜梨讪讪道:“童欢拿下蓝血的广告约啦, 你不知道吗?”“哈?”杜梨将朋友圈给她看:“你看啊, 她两个小时之前发的朋友圈。”照片里的童欢一身蓝白,十分素净;落到何南北眼里,却是万千色彩,齐聚一处。她细细将配文读了两遍, 笑了:“Baker也真是厉害,用新人,不怕砸了牌子。”“就算砸了也跟童欢没关系,是他识人不清。”杜梨欢天喜地,着实替童欢开心:“怎么,要不要让童欢跟他们聊聊,让我们承拍一点副牌的片子?”“势利眼。”何南北一扯嘴角:“吃什么?选饭店吧。”“对了,”她略微一顿,“帮我订张机票吧,去她哪里的。”“好,”对方问她,“要什么时候的?”“越快越好。”她已经等不及了,她要去见她的姑娘。 。在公寓的健身房结束每日的例行运动之后,童欢按下回家的电梯。眼看着电梯的楼层数渐渐上升,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她短暂地怔了一下,或许是太累了吧。童欢回到家里,正打算给自己倒杯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有几样东西的位置被改了。她心事重重地向前走了几步,何南北突然从沙发背后蹦出来,一把抱住她:“Surprise!”体温、重量,还有她身上的香气,都是真的。童欢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来?”搞突然袭击这一套,不怕把她吓出心脏病?“这才叫惊喜啊。”何南北满不在乎,笑意盈盈道:“我忙着选片,这事儿还是杜梨告诉我的。”“你啊,”她捧起童欢的脸,轻轻啄下一吻,如同叹息:“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可是她自己送上来的。童欢顺势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好好亲个够。两人尚未厮磨完,一个语音请求突兀地弹到了童欢的手机上。“谁啊……”何南北咕哝着,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你快接。”童欢望向来电者的名字,眉头蹙了起来。“……喂?”“欢哥,”吴炎叹了口气,很直白地告诉她:“阿姨病危了,你得回来,无论你在干什么,你都得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