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高明刚提了个茶壶回来，看到了沈毅之后，高太监也停在享殿门外，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惠妃，轻轻叹了口气：“惠妃娘娘，应当是陛下这一生，最喜爱的女子了。” “相比较三殿下……” 爱人，则为之计深远。 感慨了一句之后，沈毅看向高明，问道：“公公以后，都不回南京了？” 高明低眉道：“惟终老于此，方能报答陛下圣恩于万一。” 许复这些年，与六娘生了四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基本上都是在高公公膝下长大，甚至不称他为叔祖，直接以大父相称。 听到沈毅这么说，高明也有些黯然，默默说道：“有得必有失，他们也慢慢长大了，用不着我想念他们。” 沈毅看了一眼惠妃，确定她没事之后，开口说道：“到时候，我给那几个娃娃求几块腰牌，让他们能常来探望高公公。” 沈老爷摇头，感慨道：“如今北方虽然在打仗，但是总体平稳，朝廷里又有一帮子洪德朝的旧臣在打理，我实际上是个闲人。” 沈某人背着手，看向半空：“现在我所求，不过是当年的故人们，各有着落罢了。” “侯爷……似乎有些老了。” “不是身体老了。” 沈毅叹了口气。 “一朝天子一朝臣。” “嗯。” 高太监默默低头：“新主子，估计会顾及侯爷你，还会让许复继续掌事。” 沈老爷笑着说道：“我跟许复态度给出来了，将来就怨不到我们。” 沈毅沉默不语。 “既然陛下不许我死。” 惠妃娘娘欠身行礼：“麻烦沈侯爷了。” 惠妃点头，转头对着高明高太监也深深一礼，垂泪道：“亡夫陵寝，托付公公您照看了。” “娘娘也保重。” “娘娘母子了。” 送走了惠妃娘娘之后，又过了两天。 沈毅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开口说道：“见过陛下了。” 沈老爷伸手给他倒茶，问道：“陛下说什么了？” 沈侯爷笑着说道：“凌展跟宗室是姻亲，跟皇室关系的确近一些。” 他看向沈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沈公，末将所部，今后就一直驻扎在密云了吗？” 凌肃先是点头，然后低着头说道：“沈公，末将有一件事请求。” “末将……” 他抬头看着沈毅，指了指自己两鬓的白发，低声道：“当年跟着您的时候，末将才三十岁，二十多年过去，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 “有些疲累了。” 沈毅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叹道：“凌兄认真的？” 凌肃站了起来，躬身抱拳道：“沈公，外人可能以为我凌肃吃里扒外，或者觉得凌肃心思不定，但是二十多年来，凌肃从没有在沈公面前，说过半句假话！” “不是品级的问题。” “从咱们打下燕京之后，从前的右路军将领倒还好，薛将军苏将军那里的旧人，已经全然不认末将了。” 他看着沈毅，叹了口气：“末将自认自己是淮安军人，但是他们却已经不认了。” “一来是养养身体，二来落叶归根。” 凌肃低头应是。 沈毅叹了口气道：“这样罢，凌兄再统兵三年，至少等新朝稳固了，再提这件事，三年之后，如果凌兄还是如是想，我替凌兄上书请辞。” 他抬头看着沈毅，目光有些哀伤。 沈毅缓缓点头：“我知道，毕竟当初抗倭军草创的时候，就是凌兄在主事。” 沈老爷也站了起来，一路将 “凌兄，淮安军这个编制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只要凌兄心里。觉得自己是淮安军人，那么凌兄就是淮安军人。” 凌肃回头，深深低头抱拳。 …… 如今的张简，也得了个辅政的位置，因此在中书的话语权很大，几乎可以跟宋垣分庭抗礼，在中书五相之中排行第二。 沈毅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之后，默默说道：“往年，武皇帝几乎每个晚上，都是熬到子夜的。” “世祖皇帝……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