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微微摇头：“什么干爹干儿，都是在宫里时候的一些玩笑话，莫要再提了。” 萧太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领您去沐浴更衣。” 甘露殿中，皇帝陛下躺在软榻上，在他的手边，放着几份极要紧的文书。 这会儿，皇帝身上裹着被子，似乎已经是睡着了。 甘露殿里，一片寂静。 “快起来吧，自己找地方坐。” “是不是北边太冷了，把您给冻着了……” 皇帝看了看他，半晌才说道。 高太监连忙起身，倒了杯热水过来，伺候着皇帝喝下之后，皇帝似乎好受了一些，缓缓说道：“朕数年心血，才做成了迁都这件事，现在回去，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那就是宫里那些奴婢们，没有把您照顾好！” “挫骨扬灰！” 高明不是普通的大太监。 他是看着洪德帝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成为洪德大帝的。 高太监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高太监低着头，哭道：“托陛下洪福，他待奴婢依旧如亲叔父一般。” 高太监跪在地上，垂泪道：“陛下，老奴就不回南京了，就在燕京伺候陛下，将来要是有个……有个万一……” 皇帝笑了笑：“怎么，你还想给朕殉葬啊？” “不过……” “你替朕盯着点罢。” “有，有有！”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为了保身，离开宫里了。” 洪德帝闭上眼睛，也叹了口气。 “死在朕的手里。” “奴婢一介残躯，就是死在了宫里，那又有什么……” 疯狂的计划 端本宫，也就是东宫之中，有人跪伏在太子李容面前，低头行礼。 “应该？” 这汇报之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头道：“太子爷，您也知道，沈侯明面上无有职位，但是暗地里有个邸报司在他的掌握之中，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些军中出身的斥候藏着，想要追踪到他的踪迹……” 这人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就这个消息，还是卑职们多方打探到的，有老百姓见到有一行数十精骑离开了京城，卑职们猜测就是沈侯爷一行人……” 太子殿下勃然大怒。 这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了。 这人连忙仓皇退出了东宫，太子则扭头看向一旁的一个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中年人，低声道：“舅父……” 孙皇后的兄弟，孙宗昌。 孙家扎根在建康，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因此当初朝廷搬家的时候，孙家并没有搬过来，洪德帝的亲娘舅以及几个表兄弟们，都没有过来，依旧被洪德帝留在了南京。 “殿下。” “淮安军兵强马壮，战斗力原本就胜过禁军一些，现在禁军两位大将军之一的孟炼孟大将军，当初也是在沈侯麾下北伐，立了功劳，后来才成功主事禁军……” “单凭沈侯的威望，恐怕就能镇住他们……” 当初沈毅北伐的时候，最早是带着沿海都司的兵马在淮安驻扎，那个时候最初的一批淮安军不过两万多人而已。 而在这一次次扩军中，有好几次都是洪德帝直接派遣禁军，充入淮安军中。 因此，沈毅的淮安军人数，虽然被削弱过，但是他本人在禁军之中的威望依旧很重。 那就是，整个大陈军方，近十几二十年，不管是什么军队出身的武将，只要是立过重大战功的，那么一多半都是沈侯的旧部！ 一个沈七郎，就是半个大陈军方！ 这个时候，沈毅要是离开了京城去调兵，恐怕整个京城都很快会被他控制住。 孙宗昌低声道：“殿下，且不说沈侯会不会动刀兵，单说他在燕京经营了十几年，整个北直隶上下到处都是他的门生故吏，若是身后动手相帮吴王，咱们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太子殿下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那还能怎么办……” “孤这大半年来监国理政，可以说是战战兢兢，生怕做错哪怕一件事情，可是父皇还是……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