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愣了愣,随即低声道:“陛下,当初北伐的要旨,就是恢复故土,还于旧都……” “话是这么说。” “如果是七十年前,那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回燕都去,但是现在七十多年过去,当初从北边过来的那些人,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在大陈朝廷里,虽然有北方人的后代,但是……” 洪德帝低眉道:“便是朕,也是自小在建康长大的。” 他看着沈毅:“比如说沈卿你。” 而朝廷里,像沈毅这样的本地人并不少,这些人的利益,以及势力都在南方,都在建康附近,让他们放弃建康,一股脑全到北边去,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洪德帝笑了笑:“有些人是你这个想法,还有些人……” 说到这里,皇帝看向沈毅,微笑道:“有人私下里跟朕说,将来有一天,如果打下了燕都,就把沈卿的靖安侯府,搬到燕都去,让沈卿替大陈,拱卫北疆。” 天子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笑着说道:“咱们君臣相信,不必这样小心谨慎。”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 皇帝瞥了孙谨一眼,淡淡的说道:“去传话,告诉他们,朕这就回去了。” 皇帝陛下也背着手,朝着正殿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再有就是,沈卿先前所说封禅泰山的事情,这几天朕一直在想这件事,真是心痒难耐。” 听他这么说,沈毅也忍不住面露笑容,开口笑道:“陛下放心,这件事,臣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贴贴。” 沈老爷跟在皇帝身后,微笑道。 …… 他坐在帝尊上,打着呵欠说道:“今天就到这里。” 说完,皇帝陛下站了起来。 文武百官这才跪地叩首,山呼万岁。 “恭喜沈侯爷,荣升太子太保。” 有人笑着纠正道:“现在,要称沈尚书了。” 一旁又有人附和道:“岂止是第一年轻的九卿,沈尚书身上随便一个官职拿出来,应该都是宗室勋贵以下的第一人了。” 而到现在,向来人缘不好的沈毅,被一群官员围在了中间,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挤不出来。 “师伯。” 他笑着打趣道:“还是年轻人体力好,当初老夫升任中书的时候,被他们这些人围在中间,全然挤不出来,差点憋死在里头。” “老夫没有说笑。” 沈毅跟赵相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开口道:“师伯,那个郑詹,您认识么?” “我刚回建康没多久。” “这就奇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子恒你这些年平南扫北,在朝野民间,名声极大,建康大街小巷的说书茶馆,大多都说过你的故事,在朝廷里有几个拥趸,也不出奇。” 沈毅轻轻点头。 如果这位郑御史,是沈老爷的“粉丝”,恰巧在御史台里听过自家上司的一些传闻,在朝廷里因为一时义愤,出言相助,逻辑上…… 当然了,具体,沈毅还是要派人去查一查,问一问的。 沈毅想了想,开口道:“趁着天还没黑,我去一趟鸡笼山,跟恩师说说话。” “过年的时候,记得把济中带上,到师伯家里来。” 他没有衙门,也不用上班,离开了皇城之后,直接坐车到了鸡笼山山脚下,然后下车徒步上了鸡笼山。 沈毅走进这座书院之后,很快被人带到了陆安世的书房里,书房之中,只有这师徒翁婿二人。 “今天过来,有一件事,要跟恩师禀报。” 陆夫子接过茶水,抬头看向沈毅,笑 沈毅默然道:“毕竟是您的学生。” 陆安世拉着沈毅坐下,语重心长。 沈毅低头:“学生在。” “但是在为师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甘泉派。” 沈毅一怔,问道:“那师伯那里……” “不过他官位太高,被人架住了。” “子恒,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是。” “他们那些个蝇营狗苟的人,也代表不了咱们书院。” “退一万步说,即便那些人能代表咱们书院。” “微不足道。” 沈老爷坐在陆夫子对面,给老丈人添了杯茶水,笑着说道:“倒也没有恩师说的这么严重,学生与咱们书院,也没有走到对立的地步,只是书院里有些不堪用的,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便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