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若有所思，但是没有说话。 冷冰期时代，大范围野战面临的最大问题，并不是敌人如何如何厉害，或者是敌人如何如何奸诈。 这有点像是捉迷藏。 另一段历史里，就有不少“名将”，在战场上迷过路。 而现在，沈毅这句话，无疑是要主动暴露左路军主力的位置在哪里。 不过沈侯爷的威望太重，再加上身为主将的苏定并没有表示反对意见，因此也就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沈毅的目光，也落在了这张地图上，他轻声笑道：“左路军急于求成冒进，派出钟明在正面迎战，以至于暴露左路军主力位置，听起来十分合情合理，不是么？” “如今，佯退诱敌这种法门，在征南军那里，已经不好用了，他们虽然一路南下追击，但是始终打的十分谨慎，我军面对征南军，只能做到正面硬碰硬，想要用取巧的法子咬他们一口，有些太过艰难了。” 苏定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沈公您的意思是，北齐的边军，与征南军不合？” 沈毅淡淡的说道：“且不说周世忠父子汉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就单说北齐边军的行为，他们也不可能合。” 苏定愣了愣，但是没有说话。 沈老爷哑然一笑，继续说道：“现如今，征南军就是这个模样，这个边将诺勇到了南方之后，如果能够放下姿态，跟熟悉南边的征南军通力合作，那么的确还真有几分麻烦。” “当然了……” “若真是如此，我大不了弃一个景县，再往南撤一撤，损失不了太多。” 苏定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末将以为，那姓周的，绝逃不出沈公您的掌心。” “周元朗，还是很聪明的。” …… 诺勇与周家父子，隔桌对坐。 “大将军，我方斥候刚传回来消息，南朝淮安军左路军主力，现在就驻扎在景县！” 他笑呵呵的说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去直捣黄龙，斩去沈七一臂？” 本来，诺勇的确将信将疑。 “这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二位不愿去？” 过了一会儿，周元朗才长叹了一口气。 诺勇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元朗，似乎识破了他以退为进的奸计。 他面带笑容。 “容后再议罢。” 腊月二十四。 沈毅裹了一身裘衣，站在高处，此时天上乌云密布，雪花扑簌簌的落下来，很快将沈侯爷的头冠染白。 沈毅回头看了看苏定，笑着说道：“安邦兄，咱们南方落雪的时候，才要撑伞，我前段时间听一个北方人说，他们这里下雪，是不必撑伞的。” 不过他是个武人，先前是没有表字的，如今功成名就，成了朝廷了二品将军，就找沈毅给他取了个表字，这样将来到了朝廷里，互相称呼的时候，也会方便一些。 将来，凌肃薛威这些，大概都会取一个表字，毕竟要在朝廷为官了，大家都要体面一些。 “北方的雪。” 苏定闻言，怔了怔，随即感慨道：“一转眼，末将在北方都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心思全在打仗上，也没有注意过这些。” 他开口说道：“咱们南边，几乎没有过这样大的雪。” 沈毅目视北方，默默叹了口气：“但是北边的齐人，现在已经急眼了，他们不会在冬天就停歇下来，更不会等到开春，再行战事。” 沈毅微微点头，问道：“确定是征南军么？” 这斥候低头道：“举的是周字旗。” “给我详细盯着河间府齐军的动向。” 说罢，他翻身上马离开。 苏定微微摇头：“沈公，末将不 沈毅微笑道：“这两天，大军不要驻扎在县城里，放到城外去，大营松散一些，给那些齐人的斥候瞧一瞧。” 苏定若有所思，问道：“沈公，河间府的征南军加上边军，人数可能有七八万人，如果他们南下景县，咱们如何反击？” 沈毅面色平静，开口道：“别说是七八万人，就是一万人动起来，也是声势浩大，瞒不了任何人，河间府到景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如果大规模动作，刚一出城，就惊动我们这里了。” 沈老爷轻声道：“那就只有可能是骑兵。” 说到这里，沈毅看了看苏定，轻声道：“安邦兄还没有见识过，北齐边军的骑兵罢？” 苏定摇头，苦笑道：“事实上，末将在正面战场上，还没有碰过北齐的骑兵。” “有把握应对吗？” 沈老爷哑然失笑。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