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目光转动,低头抱拳道:“沈公,末将要五十门新炮,还有二百发开花弹。” 沈老爷回头看了看凌肃,咳嗽了一声之后,解释道:“凌将军,这东西还是个新东西,尚不成熟,今天拿出来,一来是给兖州守军一些压力,但更多的是想试一试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用处。” “这个炮营,会跟随中军行走。” 沈毅摸着下巴,开口道:“等将来纯熟了,再从中军炮营,调派炮手给以及新炮,给你们两军就是。” “你们身为主将,这些是一定要知道的。” 凌肃再一次看向兖州战场,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低声道:“沈公,这东西的射程,如果能够再远一些,远到弓弩无法触及的地方,那就很厉害了。” “试过。” “今天是这东西第一次亮相,因此我才让炮营推进到这个距离,保证万无一失。” 此时,左右两军,都已经推到兖州城墙底下。 因为不敢伸头,热油也没了准头,效果差了许多。 可惜的是,城楼上的兖州守军太多,登上城楼的十几个淮安军将士,很快就寡不敌众,或者被杀,或者被逼退,从城楼上摔了下去。 “末将回去,多调派一些人手过来,说不定不弄围点打援,今天晚上就可以取下兖州!” “即便打进去,打巷战,也不一定是齐人的对手。” 费县那里的薛威,有两万人不说,济宁州,邹县,曲阜,都有淮安军留守的军队。 也就是说,哪怕破城打巷战,未必就能占便宜。 论单兵战斗力的话,说不定还不如去年。 沈老爷伸了个懒腰,开口道:“从今天晚上开始,以后每天夜里,都在一箭之地以外,炮轰兖州城。” “一来,给齐人一些压力,二来……”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建康城里的舆论愈演愈烈。 这些谣言,让沈毅在建康士人圈子里的名声越来越差。 因为不少百姓觉得这种行为很是解气,再加上一些说书人传唱,现在沈老爷在民间的名气,比起从前又大了几分。 有些读书人,汇集在贡院门口,义愤填膺,要给老夫子出一口恶气。 而宫里,对这些舆论不闻不问。 德庆殿大门口,不少官员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些人正在痛斥沈毅的大逆不道,将他开除出了读书人,乃至于文官行列。 已经高升为吏部郎中的宋应,毕恭毕敬的站在赵相身后,低头道:“岳父大人莫要忧心,朝廷查问事情的钦差还没有回来,是是非非,自有公道,由不得他们颠倒是非,况且……” 赵相公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然后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德庆殿的殿门,目光里有一些忧虑。 赵尚书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德庆殿大门缓缓打开,伴随着三声钟响。 “百官入朝——” 德庆殿大门打开。 宋应小心翼翼的跟着老丈人的脚步,走进了这座大殿。 这里面赵相公或许没有出力,但是多多少少有一些关系,毕竟老丈人当了宰相,他怎么也是能跟着沾一点光彩的。 进了德庆殿,百官按照位次站定,等候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陈靖回过头,看了看这位新相爷的表情,轻声开口道:“赵相,今天朝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咱们议事堂不能乱,更不能在朝堂上闹起来,失了体统。” 陈靖轻声笑道:“自然是都说了。” 陈靖回头,看向还是空着的帝座,缓缓说道:“赵相放心,淮安军一路高歌猛进,不管是陛下,还是朝廷,都不会让一些口水,把他淹了去。” 他知道,陈靖的话说的有道理,他也不担心这些舆论,会让沈毅获罪。是,因为沈毅的功劳太大,皇帝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沈毅得罪大多数读书人,从而将沈毅这个科甲正途出身的两榜进士。从文官行列中割裂出去。 赵相公还在思索的时候,高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文武百官朝拜天子,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等百官起身之后,皇帝陛下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怎么睡好,于是打了个呵欠,才有些慵懒的说道:“今日大朝,诸卿可有本奏啊?”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头,问道:“是国子监的所有太学生?” 皇帝陛下感慨道:“朕还不知道,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看来的确是犯了众怒。” 郭昶一怔,随即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误会了,臣非是要惩罚沈侍郎。” “臣以及太学生的意思是,要捉住火烧孔庙的凶手,加以严惩!” 他低着头,沉声道:“也要治一个御下不严之罪!” 这些人,学聪明了。 这些文官,将矛盾,从沈毅身上,向下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