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淮安军左路军，就开始在邹县城外，点兵布阵。 到了阵前之后，苏定便命令二十多门火炮，一起轰击邹县的城门。 苏定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拿着望远镜观战的沈毅，低声道：“沈公，距离太远了！” 但是因为这个时代有弓弩，也从来不缺神射，因此火炮最近只能在一箭之地以外作战。 如果城楼上有重弩，甚至是床弩的情况下，这个杀伤距离最远可以达到四五百步。 毕竟，苏定现在用的，还是早年沈毅在东南弄出来的第一代改良火炮，虽然重量变轻了，但是实际的威力，比起城墙上那些动辄几千斤的庞然大物，还是略有不如的。 邹县战场，只是整个北伐过程中的一个小战场，本来，沈毅都不应该亲自到场，甚至不足以引起沈毅这个统帅的注意。 苏定看了看沈毅的表情，心中有了决断，他大手一挥，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在苏定的一声令下，有五个千户营几乎同时出列。 苏定大手一挥，喝道：“攻城！” 苏定与沈毅，都不约而同的举起千里镜，观望邹县战场的局势。 “沈公，苏将军！” 沈毅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来人。 沈老爷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苏定。 刘明远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沈毅的表情，然后又低下头，咬牙道：“末将想要亲自领兵攻城，戴罪立功！” 苏定见沈毅走远，走到刘明远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愤怒的低喝道：“刘将军，军中哪个说你有罪了？” 刘明远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从前卫所的习气太重，而且…… “你再闹下去。” “便真有过错了。” “你放心，我左路军里，有你立功的时候……” 左路军一共四万人，加上沈毅即将到达的卫营在内，一共是四万五千人。 毕竟，放在去年，这几乎已经是淮安军所有的兵力总和了。 事实上，淮安军上下所有的将领，大概都在经历这个过程。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最直观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淮安军扩张的太快了。 也就是说，淮安军连同沈毅在内的所有将领，只要没有犯错，基本上都经历了这个膨胀五倍的过程。 一个没有接触过兵事的普通人，骤然让他当个伍长什长，让他带几个人，他可能都带不明白。 淮阴侯之所以被人称之为兵仙，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那句闻名兵家，震耳欲聋的豪言壮语。 这是几百年一出的帅才才有的底气。 好在淮安军逐渐扩军以来，沈毅也总结出了一些适应的经验。 想要快速消化，快速提高将领的领兵能力以及素质，最快也是最有效的途径，没有别的。 这几年淮安军一路走过来，这正是一路打过来的。 现在左路军的情况也是如此。 而不管是苏定，还是凌肃薛威，都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成为可以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大将。 因为如果实战都磨练不出来，说明这个人的军事天赋，多半只能走到这里。 苏定离开之后，刘明远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良久之后，他先是看了看邹县的方向，随即回头，看了看又已经站在高处观战的沈毅，咬了咬牙之后，大步登上了高处，双膝跪在沈毅身后，深深低头：“末将刘明远，向沈公请罪！” “谁说你有罪了？你有什么罪过？” 沈毅哑然一笑，回头看了看这个跪在地上的中年将领，微微摇头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把你从凌肃手底下调出来，是因为你在背后埋怨了我几句，所以我小肚鸡肠，给你穿小鞋？” 很显然，沈毅说中了他的意思。。” 沈毅说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回头看了看刘明远。 “比如说，刘将军你，虽然实职是副将，按照朝廷的品级来说，应该给你个从二品的武职，最少也应该是个正三品，而实际上，你现在实际上的职位是指挥同知，连个三品指挥使都不是。” 刘明远深深低头，给沈毅磕了个头，心里有些委屈：“沈公，这些年不管是在当年的抗倭军，还是现在的淮安军，您对薛将军那里，的确比对我们这里好一些，这是兄弟们有目共睹的事情……” “亏你还算是个将官出身，一路跟了我这么多年。” “一分为二之后，我哪里还好再去严加约束你们那一边？” 沈老爷冷声道：“你可曾听过凌将军抱怨过，我没有管他？” “以至于你，到现在还是与当初在临海卫一样的想法。” 刘明远猛地抬头看向沈毅，被沈毅骂了这么一通，他心里十分不好受，但是因为嘴笨，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握拳，往自己胸脯上捶了两下，这两下捶得极狠，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嘴角都沁出了鲜血，但是两只眼睛通红，咬着牙一言不发。 “不管是当初杀倭寇，还是后来淮安军扩编的时候，你去东南募兵，这都是对淮安军的功劳。” “譬如说，你们说自己升官升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