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大致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大概，就是要制备一个空心薄壁的铁球出来，铁球中空，只漏一孔。” 沈毅低声道：“先点燃芦苇，然后再将炮弹投入炮管之中，炮弹到达敌人之中，芦苇燃尽，立时炸开。” 沈毅顿了顿之后，开口道：“强出不少。” “这就只能靠人了。” 皇帝想了想，又问：“那空心薄壁的铁球，怎么做？”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个时代，没有生产铁皮的工艺，总不能靠人，一点点捶打铁皮出来。 铸模的话，效率会慢上一些，而且不太好精确控制铁皮的厚度，还需要比较厉害的铁匠来铸造模具。 沈毅轻声道：“除了这些之外，这东西需要的时机，还有工艺都非常苛刻，臣估计，即便做出来，能够成功炸开的，能有五成便不错了。” 实心弹打出去之后，如果落在人堆里，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其他操作，单凭自身庞大的动能，就能将人瞬间砸死，如果人数密集，一发炮弹伤十个人以上，很轻松。 未必就能伤到十个人。 沈毅没有否认皇帝的看法。 在这个没有高爆火药，没有硝酸甘油的时代，普通的火药，只有炮弹那么大的药量，伤害真不一定会比实心炮弹强到哪里去。 洪德皇帝轻声感慨道：“制备困难，而且不一定能成，还需要老手去临时剪去引火的芦苇，难怪这东西会失传。” 沈老爷微笑道：“天底下没有无用的东西，这东西用得好，会比实心弹厉害很多。” 火枪刚出来的时候，远没有弓弩好用，哪怕到大陈这个年代，火药已经广泛军用一两百年了，火枪还是没有弓弩好用。 但是这东西…… 君臣二人坐在一起，讨论了很多关于战场的事情，等到时间差不多，沈毅要离开的时候，皇帝拍着沈老爷的肩膀，开口道：“淮安军明年的任务很重，等过了年关，朕许你去一趟兵丈局，嗯……” 沈毅连忙躬身致谢。 沈毅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低头道：“回陛下，许复他……” 皇帝一怔，有些诧异：“他亲自去了？不是派商队就可以去么？” “他说，要去亲眼看看西边是什么样子。” 沈毅点头：“他是乞儿出身，当初是臣从江都把他带到建康。” 沈爵爷很恰时的拍了个马屁。 皇帝闻言，只是摇头，没有表态。 沈毅低头道：“等他返回建康，我让他向陛下汇报沿途见闻。” 二人话说到这里，皇帝正色道：“在建康的这段时间，东路军还缺什么，还需要什么，尽量跟朕提，或者跟有司衙门提。” “不用跟他们客气。” “陛下有此心，北伐成事。” 移风易俗 可能是因为在南方行商的过程中到处走到处看，慢慢发现了自己的这种爱好。 不管怎么说，许大官人现在，的的确确已经往西洋去了，甚至他到底去了哪里，沈毅也不清楚。 此时，雪依旧在下，只不过已经没有特别大了。 走到皇城门口的时候，早有一个小吏等在门口，说是小吏，但是看起来二十多岁，应该比沈毅还要稍稍年长一些。 沈毅看了看他一眼，问道：“阁下是？” 朝廷里的几乎所有衙门，都有跑腿办事的小吏，相当于办事员，毕竟那些公卿老爷，不太可能自己去干一些杂活。 比如说沈毅当年考科考的时候，很多环节都是礼部的吏员在做，明里暗里的权力不小，举人老爷们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前程可能就丢了。 而议事堂的吏员，就更加厉害了，能在中枢做事情，有时候哪怕只是不小心瞥到了宰相写的某一行字，放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等闲小官，见了他们，都得陪着点小心。 他虽然依旧是三品，但是实际的地位以及权柄，比起六部尚书，几乎可以说有过 沈老爷闻言，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便伸手道：“带路罢。” 沈毅清了清嗓子，微微欠身道：“兵部沈毅，奉命来见。” 一身官服，却没有戴官帽的当朝首相陈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抬头看了沈毅一眼之后，开口道：“子恒来的这么快，快快进来。” 因为他跟陈靖，并不是特别熟，二人之间，也没有太多渊源。 不过这是朝堂文官之首，沈毅也不能不给面子，拱手说了一声见过陈相之后，他才进了这处陈靖的公房。 大多数时间，宰相们都是坐在一起办公，碰到事情了，也正好一起商议。 沈毅点头：“是，下官刚才才面圣出来。” 陈相极其自然的伸手给沈毅倒了杯茶水，微笑道：“咱们这位圣上，精力旺盛，有时候议事，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乃至于一个时辰，我们这些老家伙，常常吃不消。” 听到陈靖这番话，沈毅依旧面色平静，但是心里却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