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起身,对着沈毅躬身行礼。 “不必谢我。” 说到这里,沈老爷再一次示意众人坐下,然后看向凌肃,开口道:“凌将军,这两万新兵的征募,不是一件小事,依我看,还是按照东西线的分配,你与苏将军,各领一万人的名额,尽快募齐,然后投入训练之中。” 苏定也低头行礼:“末将遵命!” 沈毅沉声道:“不许去台州府,温州府两地募兵。” 凌肃与薛威,都是台州府人,确切来说是台州府临海县人,一直到现在,淮安军中很多将领,都是临海人。 凌肃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微微低头道:“既是兵部要求,末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沈公您放心,西线的一万新兵,三个月之内一定征募齐全。” 苏定是明州卫出身,同时也是明州府人。 听沈毅说可以去浙江募兵,这位苏将军目光转动,恭敬低头道:“沈公,东线也是三个月之内,征募齐全。” 见六个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沈老爷站了起来,背着手说道:“朝廷今年,派了个监军下来,是御史台的副都御史,位高权重。” “那可是朝廷的监军,非是我能够约束的,如果被他查到了什么不对,尤其是训练懈怠,克扣军饷,或者是其他违反军规军纪的事情。” 六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咱们淮安军人多了,朝廷派个监军下来有什么稀奇?” 说到这里,沈老爷咳嗽了一声:“还有,在监军面前,就不要称呼什么沈公了,徒惹人笑。” “是,沈公!” 回到淮安之后,沈老爷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但是在淮安就不太一样了,这里他一个人说了算,因此说话做事,都相对来说,能够稍微随意一些。 只是不必字斟句酌了而已。 沈老爷是领导,倒没有人灌他酒,其他六个人都喝了不少,六人当中,以张猛酒量最差,只喝了四五两酒,便趴在门口哇哇呕吐,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一场酒喝完之后,沈老爷便回了自己房间里歇息,他刚回到自己房间,还没有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是苏定的声音。 苏定小心翼翼推门走了进来,因为喝了酒,他脸色有些微红,见到沈毅之后,他低头抱拳道:“打扰沈公歇息了,属下有事情请教,问完立刻就走。” “你说。”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咬牙低头道:“自小在明州府长大,认识不少同为军户的同乡,属下想……” 沈老爷抬头看了看苏定,随即哑然一笑:“我方才已经说了,只要不从台州温州两地募兵,东南诸省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苏将军想去家乡募兵,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苏定微微低头,苦笑道:“本来上官问这话,末将是应该否认的,但是沈公问,末将不敢不说实话。” 沈老爷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哪些人不服你,你把名字说给我听,我去替你处理。” 苏定在东线,毕竟根基浅薄,他是半路出家,一路被沈毅拔擢上去的,下面的人心里,多少有点不太服他。 沈老爷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好罢,东线我先不管了,但是有一点,你我需要事先说好。” 苏定连忙低头道:“这一点沈公放心,我们东线的兄弟们,打起仗来是决不含糊的。” 见他这个模样,沈毅便觉得有些好笑,他看向苏定,问道:“薛大让你来问我,什么时候跟齐人打仗,是不是?” 沈毅微微摇头。 苏定松了口气,抱拳道:“如此,属下就告退了,沈公您好好休息。” 等他离开之后,沈毅才打了个呵欠。 这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钦差行辕出门左转,没有多远就是知府衙门,因此沈毅也没有坐车,只靠步行,没过多久就走到了知府衙门门口,也不用通报,便径自走了进去。很快来到了府衙的后院。闻到了一股不是很浓的羊膻味,在后院里四下看了看,果然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小羊。 “去年子恒你要给淮安军打牙祭,我这府衙里就临时放了几只羊,几头猪。” 沈老爷抚掌微笑:“我那大侄子,颇有恻隐之心啊。” 张简的大儿子张琏,去年八九岁,今年过了年之后,快要十岁了。 张府尊没好气的说道:“他就是瞧着新奇,每天还去外面拔草回来,喂这只羊儿,比对他爹我都上心。” 张简微微摇头,叹气道:“不得不重。” 张简先是出言拒绝,随后还是让人把张琏给喊了过来,这孩儿虽然皮,但是家教很好,进来之后先是给老爹张简磕了个头,然后又给沈毅磕头,口称叔父。 见到这东西,张简脸色立刻微变,低声道:“子恒,这不是军中重器么?如何能给他一个孩童玩耍,万万使不得。” “前年还可以说它是军中重器,因为人无我有。” 说到这里,沈毅指着张琏手里的望远镜,微笑道:“这东西新奇之处,就在于它是双筒的,是建康琉璃厂最近才制出来的新东西,在它之前,哪怕是军中用的望远镜,都只是单筒。” “估计今年上半年,就要拿出来卖了。” 张简这才放下了心,对着张琏开口道:“还不谢谢你叔父?” 张简追了出去,叮嘱道:“不可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