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明年……” 沈老爷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凌肃立刻点头,领着沈毅来到了一处单独的营帐里,此时的杜应,已经被五花大绑在营帐里,动弹不得。 见到有人走进来,杜应努力睁开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见到沈毅之后,他激动了起来,张开嘴巴叫了两声。 沈毅背着手,面无表情:“念在一起杀倭寇的情份上,有什么遗言?” “沈……沈公,祸不及妻儿……” 杜应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在这里流眼泪,他们又去到哪里哭?” “抄家流放,在所难免。” “能不能活命。” “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当年在东南剿倭,抗倭军上下所有人,沈某人统统当做兄弟看待,但是现在。” “你不再是咱们抗倭军的兄弟了。” 杜应睁大眼睛,看着沈毅渐渐模糊远去的背影。 他痛苦而又绝望的,大吼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凌肃冰冷而又无情的声音。 不过此时此刻,再怎么后悔,再怎么害怕。 好大口气! 一来是因为他没有这个闲心,二来是因为,他要回淮安准备回京的事情了。 他的“背叛”,不仅惹恼了沈毅,更惹恼了凌肃,以及西线的所有将官。 杜应在抗倭军时期,就是一直跟着凌肃的,后来他能够跟着凌肃一起去福州任福州卫,就说明他是凌肃的嫡系。 这种影响,在当前可能不太显眼,但是在将来,凌肃每一个升迁的关口,都会对他造成巨大的影响。 说不定,还会影响整个西线的前程。 而且是那些武人的众怒。 缓慢而又艰难。 男的流放,女的充入教坊司。 ……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末,距离腊月,只剩下几天时间。 见沈毅提着酒走进来,张府尊用书签夹进书里,笑着站了起来:“子恒伤势大好了?大夫不是说,要你三个月之内不得饮酒么?” 沈毅微笑道:“天气冷了,来找师兄喝一杯,不然在钦差行辕,着实有些无趣。” 张简对着沈老爷挤了挤眼睛,促狭道:“你钦差行辕里那个姑娘,为兄上次去可是瞧见了,啧啧,国色天香啊。” “在东南认识的。” “啧。” “为兄看那女子,言谈举止,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竟甘愿给子恒做小,还是子恒你有本事。” 叶婵,是叶家的嫡长女。 族里,可是有当官的! 这样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女子,矮身给沈毅做小…… 传出去,无论是谁都会想到,是沈毅用钦差权柄,以权谋私,以权势逼迫叶家低头。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其实是皇帝安排的,不管是沈毅还是叶婵,都没有办法反抗。 “不知道。” “子恒也太小心了一些。” 沈毅摇头。 身为家里的大妇,一般是不允许家中的妾室住在外面的,都会接回家里来。 见沈毅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张简也就没有细问,只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向沈毅:“子恒今天来寻我,怕不只是为了跟我喝酒罢?” “再过五六天,小弟安排好淮安这里的事情之后。” 沈毅看向张简,笑着问道:“师兄跟我一起回去么?” “淮安这里事情多,我这个新知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沈毅笑了笑:“师兄就不想嫂子还有我那几个侄儿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