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已经在陛下那里了。” 甘露殿里。 沈老爷坐在小凳子上，小声咳嗽了一声。 “朕不是因为那个齐人生气。” “朝廷给他们俸禄不说，还给他们权位，哪年夏冬，他们的冰敬炭敬，也都没有少收过。” 沈毅叹了口气，小声说道：“陛下明鉴，朝廷里并不缺投机之人，只是他们拿不准陛下心中所想，因此不敢冒头。”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 沈老爷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了一眼皇帝，开口道：“臣并没有揣测圣意，只是陛下不止一次的跟臣说过。” 沈毅低头道：“因此，臣多少知道一些陛下的心思。” 皇帝这句话，就有点刻意捧沈毅的味道，事实上他亲政这么多年，已经几乎全盘掌握了朝政，朝廷里的大部分臣子，都是对皇帝忠心的。 因为，皇帝之后的洪德元年，开始第一次科考，到去年的洪德十年一共四次科考，哪怕是算上亲政之前的前两科，四科的进士统统算在一起，也几乎没有四品官。 到今天，能进入大朝议事，并且是“天子门生”的，也真的就只有沈毅一个人。 皇帝感慨了一句之后，看向沈毅，开口道：“今年齐人派人过来，多半又是为了要钱。” “狗屁！” 北齐的出云公主赵颖，在出格之前的确不是公主，只是北齐皇帝的侄女，在被派到陈国之前，才被晋了公主。 皇帝挑了挑眉，看向沈毅：“要是依着朕的性子，今天大朝上，那个齐人就被朕治罪了。” “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哪里还有什么自己的性子可言？” 有时候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想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就不得不把自己的本性收敛起来，戴上面具，按照面具上的性子去做事。 沈毅笑着说道：“这齐使，是北朝派来试探我朝，试探陛下的，不过现在，陛下也可以借此去试探北齐的态度。” 皇帝愣神了一个瞬间，然后微微摇头：“不成的。” “这忙才稳妥。”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皇帝，跟他差不多大，今年也就是二十出头而已。 甚至像是四十岁的性子。 这很难得。 沈老爷低声道：“陛下，这个时候朝廷越忍，淮河水师那边说不定就会越慌，陛下对北齐强硬一些，甚至营造出将要打仗的态势。” 皇帝想了想，还是摇头：“要是真的打起来了呢？” 皇帝并不怕打仗，毕竟他亲政的第二年，就因为年少轻狂，跟齐人打了一整年。 不再像从前那么冲动了。 然后，只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大陈就可以出兵北伐了。 “他们……未必不虚。” 沈老爷沉声道：“因此，微臣以为，我朝可以适当强硬一些，一味地韬光养晦，说不定会让北边的那些人更加忌惮，而且会肆无忌惮的派人过来，扫陛下的脸面。” 皇帝皱眉道：“要是真的打起来了呢，又当如何收场？” 沈毅站了起来，微微低头道：“陛下，天底下没有能完全准备好的事情，要是齐人轻启战端，说明他们只是一群莽夫，没有什么可怕的。” 沈老爷沉声道：“说不定，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替陛下整理淮河水师！” 这一次，皇帝犹豫了。 此时，这位皇帝陛下已经开始蓄须，下颌有一些不是很长的胡子，他思忖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这件事，朕……需要好好想一想。”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沈毅，开口说道：“沈卿你回去之后，也辛苦辛苦，给朕写个章程出来，推一推，一旦战事打起来，会发生何种事情。” 毕竟这种大事情，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决定。毅微微低头道：“臣遵命。” 皇帝陛下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还有，等齐人的事情结束，这帮齐使离开建康之后，朕需要沈卿代朕，动身去淮河水师看看。” “嗯……” “朕这几天会做出决定，如果朝廷今年不再给齐人送钱，那么沈卿你……” 年轻人，都是气盛的。 皇帝比一般的年轻人，更好面子。 而这事，却是沈毅最喜欢干的事情。 “微臣……遵命。”